便有士兵按耐不住喊道:“还请胡太守给个说法,吾等此行当真是为诛九族大罪?”
“是啊胡太守!还请给个说法!”
。。。。。。。
这些士兵平时里跟着胡之远做事,多少也知晓些这幽州城疫病不止背後的缘故,他们一个两个手上也都跟着拿了些好处,可他们也知若是东窗事发,怕是没有什麽好下场。
如今有人捅了这层窗户纸,他们别无选择,便只能在明面上争个是非出来,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还请。。。。。。”
话音刚落,那将士便中了一箭,口吐鲜血,双眼瞪大满是不可置信,便这般直直地从马上跌了下来。
身子落地的沉闷声响像一道剑刃击碎了其馀将士心中所剩的期冀。
“这便是说法。”
胡之远放下下令的手,悠悠开口,威胁之意再显然不过:“有异议者,死。”
一片噤声,再无人胆敢开口,暗夜再度陷入静谧诡异。
胡之远轻轻勾起唇角,望向远处微微蹙眉的昭澜,眼角泛起的褶皱都在叫嚣着得意二字,此刻他对眼前此景再满意不过。
忽地,一道极近且格格不入的从容应声瞬时斩碎了他的狂妄。
“吾有异。”
“又当如何?”
冰凉的刀刃已然近在咫尺,似曾相识的压迫感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再度袭来,胡之远一颤,竟是打了个哆嗦,他如何不熟悉背後这道声音?几个时辰前他像只丧家之犬一般跪在地上求饶的记忆仍旧深刻。
是他松懈了,竟一时间忘了薛鼎这一席人,只全然顾着那几个不听话的手下和对面的女娘!如今悔恨也无用,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拉个垫背的。
“薛鼎乃为冀州薛氏馀孽,今本官愿以身殉职,只盼幽州太平,衆将士听令,即刻绞杀薛鼎夫妇,有功者当为幽州新太守。”
话音刚落,阵阵马蹄踏路声传来,声势似乎比适才胡之远一行人来时更为浩大。
以途安和瑞福为首的一路人马正往此处来。
“想来是,无人担得起这新太守之名了。”
李行韫垂眸盯着胡之远因预感到恐惧而颤抖的脖颈,若无其事地擡首一笑,松了手。
待到衆人再看向那胡之远时,他已了无生息,维持着死前睁大双目的模样。
“属下来迟,还请郎君治罪。”途安单膝跪在身前,禀道。
李行韫挥挥手,示意其起身,望向身後唇色苍白的屈弦和其他几个侍卫:“带他们去治伤。”
“诺。”
在场的幽州将士已经被骑兵一并束缚住,李行韫拿着帕子正擦着手上的血渍,忽地想起什麽,擡首轻扫一圈,将视线锁定在坐在台阶上的那道身影。
他顿住,立在原地观察了好一会,也不知那小女娘在想些什麽,这般出神。
倒是难得见着她这麽安静的时候,又或许她本身就是这麽个娴静的人也说不准。
末了收回视线,他晃了晃眼,忽地瞧见对面楼台一弓弩手已然拉开长弓对准了那毫无察觉的小女娘蓄势待发。
“小心!”
待到身侧瑞福反应过来,便只瞧得见那块沾了血的帕子掉落在地,而他们的陛下已稳稳当当将女娘揽在怀中侧身擦过飞箭,馀下几声旁人惊呼。
与此同时,数十只长箭齐齐射向那行刺的弓弩手,那弓弩手还正处恍然之中便已身死长箭之下。
昭澜脑海一片混沌,她只是有些倦怠坐下缓些片刻,丝毫没料想还有这等变故。
她仅来得及在慌乱之中嗅到那阵熟悉的夏莲沉香。
“可有大碍?”直到李行韫的声音头顶传来,昭澜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後知後觉地回问道:“郎君呢?”
“无妨。”李行韫松开手,语气似是轻松。
昭澜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这口气松完,眼前高了她整整一头的郎君毫无征兆地向她倒了过来。
不是说无妨吗???
“郎君?郎君?你别吓我啊郎君?”昭澜惊慌失措地接住李行韫,这下愣是直接吓得精神起来,话语之中的惊恐倒当真是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了,只是惊恐之中还不忘在心中默默慨叹一句,李行韫太重了。
还没等她再叫上两声,倒在她肩上的李行韫先发话了,声音虚弱却夹带着威胁震慑。
“你夫我还没死呢,莫要急着叫丧。”
瑞福一瞧见这场景,先是心急火燎地唤了两个大夫就要过来诊治,走近了些见到陛下这般模样眼眶一湿刚要哭喊,却是冷不丁地听见他们陛下这麽句话,便是麻溜地将郎君遇刺担忧万分的话咽了进去,十分圆滑地换成了呵斥身後之人动作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