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要被押到临安为妓,她恐惧到无以复加,此时,一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降临,拯救了她,她如何会不爱上他?
她对他的情感,从感激,慢慢变成依赖,最後变成深爱,她知晓,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谁也欺凌不了她。
正当她含情脉脉的准备将自己全部身心都送给这个男人时,他却拒绝了,她疑惑不解,他却只道:“一切等你兄长回来再说。”
她不明白这和她兄长有什麽关系,但还是按照他说的,慢慢等待。
等到他登基为帝,等到兄长从流放地回来,他却依然不碰她,甚至还跟她说,若她不愿意呆在宫中的话,他可以放她离开。
她坚决不走,泪眼婆娑说道:“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妾是陛下的贤妃,妾若是离开的话,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陛下还不如杀了妾!”
他默然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让她离宫。
她也从兄长处知晓,原来当初是兄长以命恳求,他才会纳她为妾,他其实并没有那麽喜欢她。
片刻的失望後,她还是不愿离开,她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再也无法自拔了。
而且她相信,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他会喜欢她的。
此时距离她嫁他为妾已经三年了,朝野内外渐渐有了流言蜚语,说她和皇後体弱,三年都生不出孩子,她心中真是有苦难言,她还是完璧之身,又怎麽生出孩子?
大臣们纷纷上书,说如此会江山不稳,甚至连白衣儒生都来凑热闹,毕竟皇帝没有子嗣,那就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国家的事情。
古往今来,皇帝无嗣导致的皇权纷争,也不是一起两起。
奏折如雪花一般不休,大部分都是声讨她和皇後善妒,不让皇帝纳妃,这下她不但背负着生不出孩子的恶名,还又背负了善妒的骂名。
而他终于又纳了几个妃嫔,她不是不心酸的,毕竟谁愿意自己深爱的男人有其他女人呢?但他是皇帝,她无能为力。
可她去那些妃嫔处打探时却发现,这些妃嫔,他居然一个都没临幸。
她大惑不解,她当初嫁入王府三年,他都没碰过她,可他并不是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毕竟她就曾经亲眼见到那位倾国倾城的王妃,斜倚着美人榻,慵懒闭着目,白玉一般的修长脖颈上,是浅浅的红痕。
她就算再不通人事,也知晓那红痕是什麽。
及至他登基,他不临幸那些妃嫔,但皇後的福宁殿,夜间叫水,却叫了一次又一次。
原来他不是不临幸妃嫔,他是只临幸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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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烟大脑轰的一声,再联想起皇帝在春狩时,曾经独自猎下一头熊,他命侍卫将黑熊擡走,然後和身体素来孱弱的皇後笑道:“等你生下太子,朕就带他来春狩,教他猎熊。”
当时皇帝说那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希冀。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皇帝不碰其他妃嫔,原来他是存着让皇後生下嫡子的心思。
大齐皇位,以嫡长子继承,无嫡便立长,而皇帝登基後,就慢慢疏远皇後的父亲沈相,如果此时让其他妃嫔生下长子,皇後地位定然更加尴尬,说不定长子生母还要跃跃欲试,挑战皇後地位,所以他宁愿不碰其他妃嫔,也要让皇後先生下长子。
穆雨烟想明白後,顿时悲从心来,她这三年来一直背负着生不出孩子的恶名,被各路言官口诛笔伐,却没想到皇帝根本没打算让她生孩子。
她将所有的悲愤,都倾注在那个端庄大度的皇後身上,她不敢挑战她的地位,只能每次“不经意”怯怯的,告诉她:“陛下昨夜又传妾侍寝,妾累了一宿,所以今晨没去娘娘寝宫问候。”
可皇後却似乎根本不介意,还贴心道:“那确实疲累,接下来一个月,你都莫来了吧。”
疲累两个字,简直是戳她心窝子,穆雨烟咬着牙,挤出一丝笑道:“其实,也没那麽疲累,陛下甚是温柔,还说让御医为妾多调理身子。”
皇後颔首笑道:“贤妃是需要多调理调理,才能早日诞下皇子。”
从她脸上,都看不出半点嫉妒。
穆雨烟心中愈发悲愤,可就连她这种小小的泄愤方式,皇帝都不允许。
几次之後,皇帝找上她,第一句话就是:“皇後为朕掌管後宫,日夜忙碌,劳苦功高,你莫要打扰她。”
她又是凄楚,又是伤心:“妾打扰她,究竟是妾的过错,还是……陛下的过错?”
皇帝眼神一冷:“贤妃,莫胡言乱语。”
“妾是在胡言乱语。”穆雨烟咬牙:“可陛下您呢?您一心想让皇後诞下长子,为此三年都不临幸妾,让妾被文官口诛笔伐,这对妾又何尝公平?”
穆雨烟说罢,泪如雨下:“妾只想问陛下,若皇後一辈子诞不下长子,那陛下难道准备一辈子不临幸妾吗?或者,难道陛下准备一辈子不拥有子嗣吗?”
皇帝声音都冷了起来:“朕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走,如今,怪不得旁人。”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只留下穆雨烟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