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公子觉得麻烦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
她关心花朝节後续,但怕惹谢成烨厌烦。
墨池中的光亮消失,归于沉寂。
“好。”
随着谢成烨走出正屋,春和丶景明端着茶水零嘴进来,看见小姐倚在桌边,笑得开心。
“姑爷是同小姐说什麽喜事了麽?”春和打趣问。
沈曦云努力敛起笑,正经脸色,清咳了声,想说不必再叫姑爷了。
但这念头一起,她唇边又笑起来。
太过开怀。
自从前世她被关进西郊别院意识到谢成烨并不爱她後,和离就是她心上一等大事。
被一杯毒酒毒死重活後,和离更是直接关系到她的性命。
如今尘埃落定丶命劫解开,她怎能不快活?
这一番可叫景明更好奇了,忙不叠道:“小姐快歇歇笑,好心同我们说说是什麽喜事?”
沈曦云就要把和离书拿出来给两丫鬟看,转念想到明日谢成烨就要离府,她现在说还要跟两人好一顿解释,不若等到明日,大家都知晓了,再一起说。
“不急不急,明日我同你们说,”她示意春和把零嘴拿来,“还有阿希,去个口信,邀请明日阿希过来,再让小厨房多做几个拿手菜,明日在院子里设宴,我同你们分享喜事。”
反正谢成烨也不用她送,她便悄悄办个和离贺喜宴。
等谢成烨一走,她就按他要求的,把两人和离之事传遍大街小巷。
春和丶景明拿小姐没法子,压下好奇心,嘱咐小姐有伤在身,明日设宴也就依了,但不许饮酒。
至夜里。
春和吹灭最後一盏烛火,为小姐放下帷幔,蹑手蹑脚关窗出门。房间里只剩下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的淡淡银辉。
沈曦云静静躺在床上,被褥柔软而温暖,但她怎麽也睡不着,想在床上辗转,又碍于伤势,不得动弹。
窗外的风声偶尔传来几声树叶的沙沙作响,愈发显得屋内寂静。她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放松,可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马匹,在脑海中肆意奔腾。
一会儿是上辈子她在栖梧院架子床上同谢成烨度过的日夜,一会儿是在西郊别院哭泣难眠的时刻,一会儿是今生她独自躺在床上枕着和离书才能安心入睡的夜晚。
最後又都落在今夜。
落在如释重负丶心无牵挂的今夜。
她把头埋在寝被里低低地笑出声,笑得落下一滴泪。
爹娘,你们瞧见了吗?
窈窈,终于自由了,终于不用重蹈上辈子的覆彻了。
往後,她会好好活,活成一个自在幸福丶健康无忧的窈窈。
沉浸在思绪中许久,沈曦云才迷迷糊糊入睡。
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另有其人。
谢成烨怀揣着满腹思绪上榻,总预感今夜会再次入梦,梦见沈曦云,为此特意吃了章典配置的安神药,想挣扎着找一副清净。
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者说只遂了半个。
他入梦了。
但没见到沈曦云。
夜幕笼罩,皇宫侧殿,殿门紧闭,宫人太监被悉数屏退,四周的烛光摇曳不定,天子高坐于龙椅之上。
皇帝谢仓的面容在烛光下阴晴明灭,难辨喜怒。
“朕再问你一遍,你知道她是谁麽?”
跪在殿下的人腰杆挺得笔直,一字一顿朗声道:
“她是臣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