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尴尬,小爹就会替我尴尬。小爹的反应可真好玩。
再次被他小侄子逗笑的宫尚角实在是忍不住伸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刚刚梳好的头发很快又成了毛茸茸。
宫钰徵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兴致盎然地学他伯伯平时的样子开始煮茶。
什麽东西看着顺眼他就往茶壶里丢,飘出来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根本入不了口。
宫尚角也不阻止任由孩子捣乱玩他的茶具,只安静地注视着他和他弟弟并不怎麽相像的侧脸。
不知何时重新落座的宫远徵也在默默看着对面被水蒸气围拢住,以至于面容有些模糊的孩子。
兄弟俩的心中俱是觉得高兴又难过,高兴他们能有缘和这孩子相识,让他们知道了什麽才叫家。
难过这段缘分又太浅薄,还没分离,他们就已经开始想念这孩子了。
“伯伯喝茶。”宫钰徵把手里的茶盏递给他伯伯,然後便是一脸期待的表情,明显是想要看他伯伯喝他煮的茶。
“谢谢钰徵。”没有拒绝小侄子好意的宫尚角接了过来,很自然地放到了桌上,对面也才刚接过茶盏的宫远徵同样随手放到了身侧的位置。
不想被毒死的兄弟俩装作看不到孩子期待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宫尚角是真的觉得他弟弟适合做执刃,也是真心愿意辅佐他弟弟的。
宫远徵还是觉得自己不太行,“哥,那些事务我处理不来的。”
宫尚角却是不以为然,“这些都是可以学的,时间长了你就会慢慢上手了,徵宫和药房的那些你不就做得很好吗?”
“可是……”宫远徵皱眉,他总觉得自己做了执刃,他哥哥对他行礼就不得劲,太奇怪了。
见他弟弟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的宫尚角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毫无保留地和他弟弟说开了。
比起做宫门的执刃,他更愿意做外面的宫二先生。
说着说着宫尚角却慢慢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凭什麽要让他弟弟主动替他承担这些责任。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是他把执刃这个位置让给他弟弟的一样。他是觉得执刃这个位置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吗?
意识到自己太过傲慢了的宫尚角皱着眉叹了口气,“抱歉远徵……”
“哥!”宫远徵直接抢过他哥哥的话头,他知道他哥哥的意思,但他不觉得他哥哥需要向他道歉,“宫门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既然他可以替他哥哥分担,那他为什麽不做。执刃而已,钰徵不是也说了那个世界的自己就做得很好嘛。
“是啊是啊。”听了半天的宫钰徵跟着附和,“伯伯你不要把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很累的,我的伯伯就因为天天不好好睡觉最後累得病倒过。
後来父亲就主动替我伯伯分担了大半的事务,他为了省事还把一些不重要的公文都丢给我呢……”
小少年一边吐槽他的父亲,一边好奇地拿过那只自己刚刚递给他伯伯的茶盏。
应该不会难喝的吧?不觉得自己煮茶有问题的宫钰徵喝了一口,下一秒整张脸就直接皱成了个包子。
默不作声看着孩子自己作死的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满满的笑意。
还是挺疼孩子的宫远徵倒了杯清水递过去让他漱漱口,顺便出声提醒他哥哥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哥,你忘了我还未及冠,家规里都说了没有行过弱冠之礼的男子……”
宫尚角擡手示意他弟弟不用多说,“家规我自然了解,家规这种东西有用的时候才是家规,没用的时候……”
“就是狗屁!”宫钰徵抽空补上他伯伯未尽的话,然後得了他小爹一个大大的脑瓜崩,警告他不许说脏话。
“我又没说错,对吧伯伯?”额头红了一块的宫钰徵有些不服气地看向他伯伯,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宫尚角自然是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他小侄子的确没说错,家规这种东西只能作为参考,真的什麽事都要按家规走,宫门完蛋就是迟早的事。
宫子羽不就是因为家规里的缺席继承制做了执刃吗?事发那天就算他不在,远徵也还在,再不济宫紫商也在。
可就因为宫子羽符合缺席继承者的条件,是个男的,还成年了,就可以无视他所有的缺点做上执刃。
得亏钰徵来得及时干脆利落地杀了那两个女刺客,不然按那天宫子羽为了那个女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他估计能为了那个女刺客直接当带路党。
宫门执刃带头背刺,而且还是遗传,地狱笑话了不是。
“可是哥,就算没了家规,那也改变不了我还没及冠的事实啊。”
宫远徵的语气也很无奈,只要他一天没有及冠,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做执刃衆人也不会认可的。
这倒是真的,宫尚角看着桌面若有所思,年龄有时候根本就不重要,有时候却又很重要,他弟弟吃亏就吃亏在这年龄上。
男子只要还没及冠,在别人眼里就依旧还是个孩子,根本就不成熟也不能顶事。
甚至连他都一直下意识觉得他弟弟还没长大,即使他已经长得比他还高。
并不是偏见,是所有人的认知便是如此,这点很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