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鲤听到这话呆住了。
许少卿看安鲤的表情瞬间就变了,自己也一愣。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
安鲤没穿多少衣服,五月雨后的江城还是有点寒气的。他在晚间的冷风中开始发抖了。但他没松手。过了会儿,还是说:“先回……先去我家。你先跟我上楼,给你哥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说。或者告诉老郑,让他来接你回家。你这样走我不放心。”
许少卿回过神,用力扯开安鲤的手,大步走掉了。
“你滚开!”
安鲤没有再跟上去。他在原地戳着,看着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的拐角处。他穿得很少,抱着胳膊发起抖来。他低头看了眼,脚上穿的是许少卿的专属兔子拖鞋。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踌躇了会,安鲤鼓起勇气走向了一个遛狗的少妇。
他窘迫地开口了:“您好,那个,不好意思,我出门忘带钥匙了,手机也没带出来……请问能借您手机给开锁的打个电话吗?我家就住这栋楼。”
他真诚地指了指这栋楼的六层窗口:“那就是我家。”
少妇打量他一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笑了:“你拖鞋挺萌啊。我头一次看见男人穿这种拖鞋呢。”
他有点尴尬地脸红了:“这不是我的……”
少妇笑得更开心了:“不好意思什么。这么大的码,不是你的还是你媳妇的?你媳妇脚多大呀?”
“43。”
身边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许少卿表情冷淡又讥讽地站在他们身边,看了一眼少妇,又看安鲤。
“你到底干点什么行,笨得你。你小时候是怎么可能跑过别的精子的?就因为你看黄片比别的兄弟都来劲?”
少妇惊讶地“哎呀”了一声,愤愤地抱起狗子捂着耳朵走了。
安鲤更窘了:“你怎么没走。”
……
两人坐在许的车上,等开锁师傅。
无话。
过了会儿,安鲤说:“别啃你指甲了,都出血了。”
“你少管。”许少卿阴沉地说,“那么多大爷大妈遛狗,你就找年轻漂亮的借手机。是不是还要说天冷去人家坐着等会儿。”
安鲤:“……”
继续无话。
过了不太长时间,许少卿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过以后,跟安鲤说:“开锁师傅到了,单元门口。你自己看着办。”
安鲤看了许少卿一眼,表情很丧气。他打开车门。然后动作停顿,回头说:“谢谢。”
安鲤嗓子有点涩:“谢谢……让我遇见你。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他下车了,关上车门,然后对着车里挥手。
那话让许很不是滋味,心口里有种挛结的微疼。但他马上又被无力扭转现实的怨愤给吞没,开车走了。
又过了几天,日子继续风平浪静地度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而小朵的谵妄症状也奇怪地没有好转。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多下地活动,而一般手术做得这么好的患者都该出院了。可小朵依然时常昏迷着,时梦时醒,不吃不动,照这样下去,一定会严重影响身体的恢复。
“可能是医院环境也不好,不利于孩子情绪休养。”查房大夫在病房里看过小朵以后,说:“我觉得可以先出院回家,也许家里的环境能帮助她好转。在家里,家人陪着也方便,环境也安静。有问题可以再来医院检查。”
医生出去以后,周小芸说:“那就给孩子办出院吧。”
红姐赞同。她对小芸说:“那要不要我去你那里一起照顾孩子?你一个人肯定看不过来。”
她瞟了眼许老爹。
许老爹一挥手:“别折腾了,小芸和小朵先去我那里住。我家比较宽敞,房间多,条件也好一些,和红姐咱们三个可以一起照顾。有什么事,再找个护工也有地方住得下。”
红姐松了口气,立刻高兴地拉着小芸说:“这样最好了。”
周小芸看看两个人,鼻子酸了。她本来是想还许少卿的人情,结果和他的家人朝夕相处下来,人情没还上,罪恶感却越来越重。
“……我还是,给少卿打个电话吧。问问他怎么说。”她说。
许老爹脸一下子冰冷下来。
“不必了。他大概也不在乎。”
周小芸:“……”
这阵子周小芸觉得许老爹情绪有点不太对,似乎是低落,有时又恍惚。可是行为却也没什么异常,对孩子依然片刻不离身地照顾着,眼睛也不肯离开。说话轻声细语,脾气克制,按时吃药,也没怎么犯过高血压。这让她疑惑又摸不着端倪。
而许少卿和安鲤都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太忙。
她决定晚点还是给许打电话汇报一下。
刘秘书把材料放在许少卿的办公桌上,打量他一番,鼓起勇气问道:“许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