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也是目瞪口呆,戚染花已是如此厚脸皮了?
莫非和冬冬对视一眼,难怪莫大娘婆媳出现在这儿,怕是要靠拢村长这边,也想借力对付戚染花。
他低头拨弄着盆里的炭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乖乖!也就她说得出口了。”
“雪枝,你可别上她的鬼当,嘴张了就填不满的哦!”
“是说咧,你要真让她得逞了,下回就该想你的房了。”
“细妹,你可要劝劝你姐,这事做不得!”
刘细妹被点到名,尴尬地抬起头,胡乱应承着。
戚家婶子如何,她姐姐刘红妹也没办法啊。她又能劝什么呢?如今最为难的就是她们姊妹两个了。
莫大娘看着媳妇手足无措的样子,又轻轻叹口气:“我们自是不乐意的,一家人糊口的生计,分了她,岂不是要饿死自己?她若自己去做,那是她的本事,但想我们平白分她,必是不能够的。小宝啊,真是个好娃儿,他晓得我们为难,就请辞了,说开年不来了,让我们找别个”
她红了眼眶,嘶哑着说:“娃儿被他爹娘一顿好打,手肿脸紫还跟着虎子出去跑我瞧着不忍——没办法!命苦哦”
众人唏嘘,刚骂完戚染花,又开始骂莫丰收。
夫妻如此贪婪,连个十四五的娃儿都不如,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起了。
别个又可怜起小宝,说他家里父母不慈,兄嫂姐姐不爱。好好的娃儿,能干又老实,却日日都能听到家里人呼喝他,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也是养娘的。
莫非听着,满不是滋味。
幼年时他还羡慕过小宝,他作为家中老大,还是原配生的,在莫老根去世后,可以说家里谁都能踩一脚。而莫小宝,作为老小,又有戚老太护着,不说万千宠爱,那也是绝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如今,踩在他身上的脚换到了莫小宝身上。
妇人们东说西说,话题又扯到了其它处去。
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了,无论你多难多苦,也只是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谈笑中一带而过,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感同身受,愿意伸手的更是少之又少。
莫非扭头问一旁的莫清萍:“清萍哥,正武哥什么时候搬家?”
他一开口,不说这边的妇人,连旁边围炉边做活的汉子们都看了过来,挤眉弄眼,似笑非笑。
莫清萍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莫非挑眉,难道正武的屋子不做了?或是出了别的差池?
看着不像啊,小夫妻前头挖泥砍树风风火火的,正文和孙巧巧也时常在,自己还跟着村长他们去过帮着削了几根柱梁。
那边野地里做屋多舒坦啊,砂泥要多少有多少,十月里日头又好,做砖可比他当初在北山脚简单多了。
寒月中时,就看他们砖都晒完了,木料也已备齐,只差搭建的功夫,照理,现在早该屋舍俨然院落齐整了。
冬冬也好奇地看过来。
洪小芹缩着脖颈,悄声悄气地告诉他们:“老不着家咧!难怪要把他们分那么远!”
几个姑嫂也点头:“可不是!真没见跑那么勤的。下雨那几天,听说在房里急得跳脚,好似娘家纸糊的一样,淋几滴雨就要塌自个头上连纸糊的都没,倒是一点不急的。”
意思是因为马萱草经常回娘家,耽误了做屋?
莫非咂咂嘴,为小夫妻说句话:“哎,看来那边真放不下,也怪重情重义的。不是说之前和玉婶讲好了?婶子和正文哥他们没帮忙操持一下?”
“怎么给他操持?两人手一摊都跑了,难道要正文和巧妹儿起早摸黑给他们搭屋?那以后田地怎么办?也给他们做着?”正道的妻子草穗瞪眼说道。
她和孙巧巧年纪相近,相处又好,自然是站在老大夫妻这边的,从前就很为他们鸣不平。
说的倒也没错。
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从前正武丢手就丢惯了,去马饮坡十天半个月,和家里招呼都不打,农事杂活一概丢给哥嫂。
若现在正文夫妻还给大包大揽,怕小夫妻更是在马饮坡呆得心安理得了。
而且莫非知道,在村民们心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后若老惦记娘家,就很不应该。
但在他看来,马萱草由兄嫂养大,哥哥失了劳力,嫂子养家艰难,她想着帮衬那边,是人之常情。何况她还有言在先,并没瞒着刘家,与村里人更是不相干,不应由此受到诟病。
这个事,站在哪边都有理,说来说去,还是正武不懂事。
独身时,置父母和兄嫂不顾,推脱自己在家中的责任,以至爹娘和兄嫂对他寒了心,让媳妇现在跟着吃挂落。
若正武能更好地平衡两方,家里事和岳家事哪边都兼顾着,马饮坡忙两天就回来,分担兄嫂侄儿肩上的一半担子,嘴巴再甜些,正文和孙巧巧必定会理解他的。
也不知正武跟着媳妇跑来跑去,看着未成的屋子,心里怎么想。
他现在还能靠着爹娘兄嫂,不愁吃穿,可以说走就走。等过两年,稀里糊涂三十来岁,又有了娃儿,回头看看,屋里空空如也,地里恓惶瘠薄,也不知后不后悔。
莫非暗暗叹口气,又问莫清萍:“那屋现在做的如何了?”
清萍知道莫非心好,担心他打算去帮忙,劝说:“正屋才搭了几尺高,一面墙还歪了,等着他们回来重修,有得弄咧。你莫管许多。”
“嘿嘿,就问问。”莫非挠挠头,“前头去那边,看着像几天就能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