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萧淮的车子越走越远,黑暗逐层加深。
向阳在黑暗中迈步缓行,每走一步,心就抽紧一分;没走一步,抽痛就增添一分。
铺天盖地的黑暗,那样猖狂,好像一定要在今夜逼停他的呼吸,冷冻他的心。
向阳自嘲的笑着:大概只有窒息,才能了结强迫他承受的一切。
只一瞬,向阳放纵的想:那就窒息吧,如此了断,如此解脱,如此……
轻松。
黑暗,是有触手的。
可以捕捉,可以禁锢。
悲哀,是恋旧且执着的。
喜欢纠缠着同一个人不放。
噩梦,是觅不到尽头的。
辛勤跋涉,不过是越走越深。
呼吸,是艰难的。
生存,是苦涩的。
一呼一吸一吐纳,震动唤醒的都是沉痛。
活着,无论绝望与希望,都像浸了黄连水,下咽过程痛苦而负累。
怎样都摆脱不掉,怎样都挣脱不开,不如沉溺。
闭紧眼,长睡不醒,不看世态炎凉,不问世事悲喜。
睡一生,睡一世,睡一千年,睡一万年,睡到肉净,睡到骨枯。
“……阳……向阳……”
向阳忘了,牵扯上逃避,睡觉也变成奢侈。
从来,他获得的,都不允许他逃避,唯有面对。不管如何残酷。
幽幽睁眼,先是模糊,继而全然陌生。
熟悉的,只有映入眼的萧淮的脸。
真的是入眼?
难道不是入梦?
倘若是梦,那么,他真的渴望一睡不起,永生徜徉梦中。
“这……是哪儿?”许是刚醒,许是未醒,声音有些艰涩。
“我家。”
是梦。
向阳还想闭上眼,继续睡梦,却让萧淮制止。
萧淮告诉向阳,向阳昏倒了。
萧淮把向阳唤醒前,已经请来家庭医生给向阳看过。
贫血,体弱,精神郁结,加上没吃晚饭,可能还有身体的伤痛,导致向阳昏倒。
之所以唤醒向阳,是因为向阳在昏迷过程中,一直磨牙,惊喘,眼皮频繁抽搐,全身纠结而僵硬,颤抖不止。明显身陷噩梦。
“谢谢……”向阳道谢,挣扎起身。
萧淮按住向阳肩膀,要向阳躺好。
向阳抵不过,只好乖乖躺回去,躺好。
仰望萧淮,禁不住脸颊燥热,双颊绯红。
萧淮居高临下睇视向阳,眼神有些严厉。
“你身上都是瘀伤,新的,沉积未消的,究竟怎么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