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气一股脑地扑到他的脸上,像是走进了一家面馆,香气将他整个包裹住。
寸头丧尸精神一振,直接跳了进去。
卧室里没有灯,但他和姜暮一样夜能视物。
宛如一个得胜归来的猎手大摇大摆在卧室里寻找,他的破坏欲极强,直接掀开了那张大木床,在最容易藏匿小老鼠的地方进行了检查。
没有。
除了大床,就只剩下那一排整齐的衣柜。
和普通丧尸的猴急并不相同,他享受着捉迷藏的乐趣,猫咪在抓到老鼠後会极有耐心地玩弄一阵才会吞入腹中。
他也一样。
恐惧能加快血液流动,让每一口肉变得更为香甜。
他脚步很重,一步一步地站在了衣柜前,嘴里咕噜噜地声响仿佛在逗弄躲藏的孩子。
猛地掀开第一个衣柜,挥开遮挡视线的衣物,并没有藏人。
他又走到了第二个衣柜停顿了一秒,才慢吞吞地打开衣柜将头探入。
依旧没有。
寸头丧尸的咕噜声变得低沉,他径直走向了最後一个衣柜,这里的气味最浓郁,简直将答案送到了他的嘴边。
手掌搭在把手处,红瞳在兴奋中逐渐缩成一条线。
姜满缩起身体,抱着小莲几乎不敢睁眼。
窗外一阵疾风裹挟着秋夜的冷意杀来,寸头丧尸下意识回头擡手抵挡,却被一道锋利的土刃扎透。
痛意加深了丧尸的怒意,他将小点心抛在脑後,粗鲁地扯下土刃朝着姜暮冲去。
先前拼尽全力也无法打败对方的姜暮如今更不是寸头丧尸的对手。
他被逼的一直後退,脑袋受过重击後也影响他如今的视力,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的指甲已经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丧尸没有流动的血液,如今也不过是黑色的液体顺着脏污的布条流下。
丧尸的本能在疯狂叫嚣,在被放过的那一刻丶在对手弃他不顾转头去寻找食物的那一刻,他应该遵守本能逃离那里,去寻找自己的生机。
姜暮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抓住插。入身体的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馀光捕捉到对手身後的衣柜被打开,有个小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失去视力後,听觉仿佛变得更为灵敏。
小孩的笑声他听过很多次,像是挂在枝头上吸收最多养分的甜苹果,姜满甜丝丝地喊着他爸爸。
很吵闹,但他并不讨厌。
但现在她好像并没有在笑,抽噎的声音像把小铲子挖呀挖,挖出他的五脏六腑,挖出他被病毒压制的人类情感,姜暮从中汲取了力气,抓住男人的手也更加用力。
寸头丧尸沾满血腥的手从他身体里抽。出,转而捏住了姜暮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手下败将过于纠缠,他也结束了戏弄的游戏决定送他去见阎王。
只是不等他动手,耳畔有什麽东西攀爬上来,他伸手去抓,那会游动的东西却滑溜得很,待他看清那是藤条一样的东西,眼睛被扎穿的痛意让他大叫了起来。
手上力道一松,姜暮落地的那一刻,手掌凝聚而成的土刃再度出现,这一次他瞄准位置扎入了寸头丧尸的大脑中。
耗尽最後一丝力气的姜暮再也无法站立,在身体向後倒去时,浑浊的红瞳往小孩的身上看了最後一眼,抓住寸头丧尸的尸体往楼下坠去。
他太累了——
脚腕猛然一紧,姜暮的身体僵在半空中一点一点被小莲拉了上去。
重新回到二楼的姜暮能感受到小孩云朵一般扑在他的怀里,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的伤口上,更疼了。
“爸爸……”
小孩的哭泣像是有人在拉断弦的二胡,一下又一下,拉扯着姜暮的神经。
他感觉到生机在流逝,眼皮重得再也睁不开。
他想发声却怎麽也发不出来,被小孩握着的手掌缓缓落了下去又被姜满着急地抱在怀里。
“爸爸你不能睡觉……”姜满哭的小鼻子都红了,她伸出手摸了摸爸爸的脸颊,他平日里都会避开她的触碰,但这一次没有。
姜满瘪着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碰到姜暮干燥的嘴唇,似乎是想到什麽从手指挤出了水珠放在爸爸的嘴里。
她拼命地挤出水滴,到最後再也挤不出来。
小孩也用尽了力气,她揉搓着通红的眼睛,疲惫地蜷缩着身体回归了爸爸的怀抱里。
一大一小安静地像是已经死去。
冷风从破坏的窗口灌入,小莲尽职尽责地从角落里找到被子,扯动着盖在两人身上。
它信奉姜满为主人,姜满在衣柜里求它去帮助爸爸时它才开始动手。而如今,即使姜满没有对它有任何要求,它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麽。
无数枝条从她身体里钻出,牢固的扒在破口边缘,形成了一张坚不可摧的盾抵挡寒风和丧尸的侵袭。
翌日第一缕阳光透入屋内,躺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低头望向怀里的孩子,用被子把她裹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