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瞬间变得咄咄逼人,“你告诉我,你为什麽要烧掉那幅画?那画像中的女子,是否还活着?我……是不是从前便与你相识?”
细细想来,他对她的态度,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流筝靠他更近,能看到他漆黑的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她轻声道:“你说你喜欢我,是吗?”
独属于她身上的幽香将他密密包围,谢修珩看着她卷翘的眼睫,澄澈明亮的眼眸,好似有无数细碎的星星拢于其中,他应当说不是,他应当否认,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的目的便是保护好她,不让她接触那些真相,不让她被牵扯进朝堂中,只是他实在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力。
他尝试过离她远些,最终还是失败。
恰如此刻,为了她,他也应当否认,然而看着她这双眼眸,看着她圆润的鼻头,饱满的红唇,他最终听到自己被迷惑心智後的嗓音:“……是。”
声音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跳了下,最终归于平静。
喜欢,便是喜欢,总归在她面前,他也隐瞒不了什麽,心跳随时随着她动,眼睛无时无刻不看着她,他还能隐瞒什麽。
能再次见到她,他已是十分万幸。
他喉结微动,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是……喜欢。”
流筝凝眸,眉头忽然一蹙,感受到自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耳廓也隐隐泛热,好在这山洞之中光线昏暗,她按耐着自己的莫名的悸动,又问,“那你便告诉我方才的那些问题,否则……我便将你夜闯郭府的事情捅出去。”
谢修珩眉头一挑,“你不会。”
流筝握了握拳,心头不耐,“你又怎知?”
他叹了口气,“流筝姑娘今夜的行动实在有些冲动了,如此之下,你的身份已然不安全,日後还是好好想想怎麽保护自己。”
流筝勾了勾唇,“你方才不是说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是便要好好保护她?喜欢一个人,不是不能有所隐瞒?你现在的行为,要我如何敢相信你?”
谢修珩垂眸,“姑娘相信与否,是姑娘自己的事。”
流筝再次握了握拳,按耐着自己的怒火,瞧瞧,这般态度,还敢说自己喜欢她?真是可笑,枉费柳戚戚纵横情场多年,到头来原来也是个眼瞎的。
还有眼前这人,满口胡言,行事诡异,完全无法信任,流筝想到方才自己竟然産生了与他合作的念头,现在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这随随便便将喜欢说出口的人,又有什麽真心呢?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与醉仙楼那些纵情声色的达官贵人一样,见色起意罢了。
流筝闭了闭眼,拳头紧握又松开,眉头紧蹙,面露犹豫之色,谢修珩看着她,“姑娘怎麽了?”
“只是在想一件事,”她睁开眼,“你方才轻薄于我,难道不该赔个不是?”
“……流筝姑娘想要如何呢?”
流筝盯着他,眼神一动不动,过了好久,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的唇瓣上,眸光闪烁,谢修珩注意到她的目光,眉心一蹙,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那人眼睛一闭,有几分破罐子破摔之态,双手抵住他有力的臂膀,骤然倾身而来。
谢修珩脑中一空,那一刹那,周遭景物通通离他远去,只剩下眼前她放大的面孔,紧闭的眼睛。
他慌乱中一伸手,猝然碰上燃烧的火苗子,疼痛传来的瞬间,他意识到此刻不是梦,也不是假象。
唇上柔软的触感是真的,她喷洒出的气息也是真的,包括肩上她手心的热度。
他眼眸骤然暗沉下来,克制住将她一把搂入怀的念头,擡手推开她,唇瓣刚分离,流筝便立刻退去睁开眼睛,不满地看向他,“你在躲什麽?”
流筝盯着他,她这麽牺牲自己,他有什麽好躲的?他不是喜欢她?还是她从醉仙楼学来的东西不对?哪里不对?她明明见那些姐妹都是这样做的。
流筝不由得咬了咬唇,昏暗遮掩下她滚烫通红的耳际,她浑身燥热,强自镇定,又问,“你不舒服?”
谢修珩额角青筋绷紧,忍耐地看着她,“你方才清醒?”
流筝一怔:“……什麽?”
他蓦地握住她的双手,将她一把拉近,看着她的眼睛,一手触上她的额头,察觉到她体温正常,才松了口气。
他方才虽十分沉浸其中,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现在应当是不喜欢他的,却做出这种事,谢修珩还以为她不慎染上了什麽奇奇怪怪的药物。
然而此刻,他眼神复杂,“你……在做什麽?”
流筝心跳得极快,若是此刻灯光大亮,她强装若无其事的模样肯定藏不住,“看不出来吗?你轻薄我,我就不能还回去?”
谢修珩看着她,未出声。
流筝指间微动,擡手慢慢捧住他的脸,眼神落在他的唇瓣上,能明显看出他的双唇比先前多了几分红润,她心跳快得有些难受,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忍下来,慢慢靠近。
然而即将触碰上时,那人却握住她的手腕,挡住她的动作。
“流筝……”他眸光深深,“你无需这样。”
流筝心跳乱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初,她有些被拒绝的恼怒,挑起他的下巴,“你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