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强吻了他,哥哥扬起的巴掌在半空颤抖,最后用力扇到自己脸上。
是我的错。他说。
是他的错,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年幼的妹妹跟着不成熟的他亦趋亦步,她的爱是从他身上学来的,先爱上妹妹的是自己这个卑劣的人,他在抚养她时把自己可耻的爱情投射到了她身上。
妹妹爱上他,是被他血肉里潜藏的无意识诱导,她纯白而宽容,将自己的一切都接纳,于是那些不堪也顺着血管流进了她的心脏。
他玷污了妹妹,她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爱当成了她自己的,但那不过是落入泉水的点点污秽,总有一天会被妹自我净化。
妹妹只是误以为爱他。
只是天真的小孩子一时犯傻。
他冷静着发颤的声线,宽容地抚摸她的脑袋:是我没当好哥哥,没能提前纠正你的错误,但是这次说过,下次就不要这么做了,锅里肉应该炖好了,我去看一下。
他逃也似的起身,脚步踉跄地走进厨房。
他不相信她会爱他。
妹妹目送他的背影,眼前发灰,一阵阵眩晕冲得她脑袋胀痛,亲吻没用,下一步呢,给他下药?把他绑在床头压上他?
哥哥只会用那双纯粹的含着世界上一切美好爱意的眸子悲哀地望着她,说,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好不好。
她把哥哥炖得软烂的烧肉戳出一个一个窟窿。
可她不敢在哥哥身上打孔,哥哥是圣人,温柔伸出那双牵她长大的手,一声不吭地把钉子拔出。
鲜血涌流,他捂着伤口,是担心吓到她。
她才是罪人,她才该被钉在柱上。
可是到底怎么办才好,要怎么样他才能爱她。
——
夜深到静得发慌,她跨上哥的腰,在黑暗中摸索他的嘴唇,俯下身亲吻他。他们的身体贴得紧密,她察觉逐渐坚硬而滚烫。
妹妹不可自抑地悲伤,哥哥也只是普通人,会像这样发生变化,他也将会对某个人展露爱情与渴望——除了她。
哥哥甚至从来没有让自己踏入过那片领域。她总是不打招呼就闯进他的卧室,所以不管怎么藏她都知道——知道哥哥偶尔锁门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她会在那种时刻猛敲他的门,什么话都试过,故作天真地问哥哥锁门在里面干嘛,假装焦急地喊他出来要他帮忙,直到最后,语气尖锐地直言:哥哥我知道你在,你给我开门,不要装傻!
结果都一样,哥哥会用最快地速度打开门,哪怕空中隐约弥漫气味,哪怕他眼角泛着异样的红晕,哪怕腰间围了与季节不相符的外套、也隐约可见尚未平复的起伏。可他还是一脸难堪地挤出微笑,说,对不起,哥哥刚才忙,没听见敲门声,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背着手,柠檬味的湿巾反复揉擦,最后被他悄悄塞进口袋,她伸手去抢,哥用平常绝不会有的强硬力度握住她的手腕,随即触电般松开,若无其事地重复,来找哥哥怎么了呀。
她暴怒的心情总在触碰到他眼底泛着水光的惨然骤然熄灭,她任性、野蛮、贪婪,享受着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意图侵占属于哥哥的自我、以及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她成家的人生。
可是,可是,
她站在他面前,唯有淡淡的柠檬味在无数夜晚魂牵梦绕。
对不起,原谅我,像你无数次无底线的包容一样。
她不要他皮肤的红晕与眼中的水光被她以外的人看到。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只有这种时刻,他的身下,蓬勃的对象才会是她。
妹妹生涩地撬开哥哥的牙齿,那次亲吻太短暂,她还没尝清他的味道,可是湿润的口津浸泡她的舌头,是哥哥,是哥哥喝过的饮料自然地递给她,是哥哥在床前吹凉热粥试温后再一勺勺喂她,是她童年里尚且完全纯粹美好时,兴高采烈地亲亲他的嘴角,伸手要他抱抱。
哥哥,这是她的哥哥,她为什么会爱上他……可她没有理由不爱上他。
好想死,好想死,可是不行啊,她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哥的睡裤,绵软的面料,和她是一套,她哭得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光景,但夜本就漆黑,只能凭手下的触感摸索。
对,是夜晚的错,是哥哥的错,不是她的错。
清澈的泪在面上流,浑浊的液在底下淌,怎么可能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已经完全泡进了水缸。
药到底没有那么可靠,她艰难地卡在半途,急促的呼吸里听见哥颤抖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还是笑,终于可以戳破他的装傻,她语调尖锐,在你啊。
她感觉指尖下的身体正在极速失温,她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失色后惨白的脸庞,但是、瞧,那里依然滚烫,所以不是不可以的,哥哥也在渴望她——
你不如杀了我吧。他说。
——该死的人是她。
妹摸着那双眼睛,泪沾得她满手都是,她的心脏要
裂开,但嘴上冷酷说道,哥哥你不舍得死的,你会陪在我身边,一辈子。
——
——难道不会吗?妹妹这样问他。
他的眼睛被她遮住,铺天盖地的黑暗里,他浑身发冷,而相贴的身体透来源源不断的热度,给那该下地狱的东西供养了朝上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