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扑通跪下,可身子却歪着、斜着,端瞧是一副风流骨,让人不忍心责罚。
但邬有期看都没看他,只睨了一眼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的云月星师。
欢意君撇撇嘴,重新端正跪好。
“那便罚你去修补无人生门和羁縻笼,一旬为期,大祭司监督就是,”邬有期收回手,“本尊乏了。”
药行生耸耸肩,丢给云月星师一个眼神,后者顿了顿,这才敲敲星杖,“是。”
唯有欢意君苦着个脸,从血焰流云宫出来后,还十分委屈地踢了脚门口的铜兽。
“别恼了,”云月星师摇头,“受罚总比送命强,何况尊主都瞧出来是我让你来主动请罪的。”
欢意君抿抿嘴,转念又笑起来,“不过还真别说,那无魂傀真的很像卿乙仙尊,不仅模样相似,就连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护短,为了我们尊主可以连命都不要。昔年在青霜山上,要不是我……”
“欢意君!”云月星师打断他,“慎言。”
欢意君耸耸肩,最终还是做了个封住嘴的动作,吊儿郎当逛着去无人生门干活。
而邬有期处理完这次修士们进攻带来的琐事后,还是趁着夜色,来到了西院中——
此刻已是血月上中天,喜蛛正巧披着衣衫到门口落锁,瞧见邬有期来,便连忙收拾将人让进来:
“尊上,公子刚睡下。”
邬有期点头点一半,“刚睡?”
这会儿距离他将人打晕送出来,可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是,”喜蛛有些汗颜,转身进屋拿出个小研钵并一张叠好的纸,“公子醒过来就一直在院后面鼓捣这个,说是要给您的。”
给他?
邬有期压低眉头接过来,却发现研钵内是被捣碎的灵丹草,一种不起眼,却大有来头的止血灵药。
而剩下那张纸展开,里面是顾清倚墨迹深浅不同、字迹歪七扭八的一句:
有期哥哥不痛了,以后我陪着你。
一张薄宣,被邬有期收在掌心反复揉捏,没一会儿,就皱成一团可怜兮兮的球。
喜蛛见他面色沉郁,便小声唤了句,“尊主?”
邬有期捏着纸球没说话,半晌后才闭眼长出一口气,“无事。”
喜蛛见他眉头压得实在低,回头看了眼顾清倚后,还是忍不住劝道:“尊上,公子……顾公子他人是傻的,若说了什么不当的话,您也别太往心里去。”
邬有期嘶了一声眉头更拧,“怎么,在你眼里,本尊就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他是有病了,才会把傻子的话当真。
他脸色难看,不是因为顾清倚这张字迹胜狗刨的纸,也不是因为那句可笑的话。
而是因为他留下来的那只研钵,还有里面的灵丹草——
傻子,怎会识得灵草?
若顾家在他的身世上没作伪,那生在雪堰镇、家中又无杏林背景的水乡人,如何能在众多杂草中准确辨认出这灵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