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哈哈哈哈!玄女娘娘,你问问这些百姓,他们是否愿意接受一个与魔族勾结的神明?魔族屠戮我族人时,可曾有过半分仁慈?你是否忘了,你的职责是守护九州,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情,被魔族蒙蔽了心智,置人族与不顾!”
“蒙蔽心智?”玄女轻笑一声,目光扫过衆人,眼中带着几分悲悯,“燕州大旱,天界迟迟不肯降雨,你们可知道是谁伸出了援手?正是魔尊!他以自己的力量为燕州带来了甘霖,解救了无数生灵。难道因他是魔族,便注定要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真正被蒙蔽心智的是你们!”
交头接耳的私语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突然,天际划过一道黑影,与魏昭记忆中的黑影如出一辙。伴随着一阵清冷的风,黑影悬浮在空中,传来玉衡仙君的声音。
“燕州为何大旱?你们可曾想过其中的缘由?”
衆人面露疑惑,玉衡仙君继续说道:“燕州与魔界毗邻,常年受魔界浊气侵蚀,天地灵气失衡,这才导致天界无法顺利降雨。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魔尊的存在!他的力量扰乱了天地秩序,使得燕州生灵涂炭。玄女娘娘因他一时施恩,便忘了他的本质,岂不可笑?”
百姓们面面相觑,心中再次被恐惧与愤怒填满。“原来如此……难怪天界不愿降雨,竟是魔尊的过错!”有人低声喃喃。
江宴:“玄女娘娘,您高居神位,本应洞察世间黑白,明辨是非曲直。可如今,您竟为那魔头开脱,甚至还教导我等对他感恩戴德。您所言人族与魔族交好,听起来冠冕堂皇,可现实呢?魔族已然踏入我人族地界。若有朝一日,他们狼子野心暴露,卸下锁妖环祸乱人间,玄女娘娘,您可担得起这滔天後果?这九州苍生的安危,您又将置于何处?”
人群仿若被点燃的干柴,情绪瞬间汹涌沸腾。衆人振臂高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皇上所言极是!魔族狼子野心,怎可轻信!玄女娘娘,您切莫被那魔头的花言巧语蛊惑,失了心智!”
“魔族乃是世间祸乱之源,自不应存于天地之间!魔尊更是万恶之首,其存在便是对苍生的威胁!玄女娘娘身负天命,诛杀魔头乃您的神圣使命!”
“杀魔头!杀魔头!”激昂的口号声震得周遭都为之震颤。
“若不杀那魔头,便是被魔障迷了心智!便是背叛我人族,与天下人为敌!”每一句呼喊都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九天玄女闻言,绽出一抹惨淡的笑意,眸中尽是无尽的无奈与嘲讽,似是对眼前荒诞一幕的无声喟叹。
“简直荒谬至极……本宫哪一刻不是在为你们殚精竭虑?本宫与魔尊历经艰难磋磨,终是达成共识,力推天下共和之愿景,这桩桩件件,难道不是为了你们能永享太平?自那之後,魔族可曾兴风作浪,扰乱这来之不易的安宁?燕州遭遇大旱,本宫多次恳请天界雨师出手相助,可那雨师固执己见,执意不肯降雨,本宫又能有什麽法子?唯有魔尊心怀悲悯,愿意出手相助,缓解了燕州的燃眉之急。如今,本宫将这真相毫无保留地告知你们,你们却充耳不闻,被几句谗言轻易煽动,一个个苦大仇深,仿若本宫是那罪魁祸首!你们可曾静下心来,用脑子好好想想这其中的是非曲直?现在,你们竟叫嚷着要杀魔尊,要杀那个曾经伸出援手,将燕州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他。若仇恨与偏见永不休止,世间何来真正的安宁?诸位的殷切诉求,于本宫而言,力有不逮,实难做到。”
衆人面面相觑。
“玄女娘娘……做不到?”
“她不杀魔头了?”
“那我们的供奉跪拜算什麽?”
“百姓们诚心向神几万年,不及魔头的几句花言巧语。”
“她可是守护我们的神明,如今却公然违背我们的意愿,往後还能指望她庇佑吗?”
“什麽神明,都是狗屁!”
“她早就和魔尊勾结在一起了,这麽多年,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我们不过是他们风月情事的陪衬!”
“九州百姓都是笑话!”
“九天玄女不配当我们的神明!”
“对,她背叛了我们!”
衆人的呼喊声愈发高亢,一张张涨红的脸满是愤怒与决绝。
炽幽凝视着她,目光中满是疼惜与坚定,他不畏惧世事的眼光,拉过玄女的手紧紧抱住,捂住她的耳朵轻声道:
“别看,别听。”
九天玄女只觉寒彻心扉,失望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微微侧过头,轻得仿若春日里的柳絮:
“我想逃。”
声音带着几分脆弱,几分对这纷扰尘世的厌倦。
“好”字从炽幽的唇间吐出,仿若温暖的光。
江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玄女娘娘,往昔您曾对朕教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且尽于此,好自为之’,今日这局势,朕便将这话原原本本回赠于您。”
这一局,终是玉衡仙君与江宴胜了。
九天玄女只觉心灰意冷,她神色淡漠,声音冷得如同千年玄冰:
“若人族如此轻易便被别有用心之人蛊惑,沦为他人手中随意驱使的利刃,那他们所思所想,于我而言,已再无足轻重。”
语罢,她微微侧首,反手抓住炽幽的手,二人并肩转身,仿若一对遗世独立的神仙眷侣,离开了这满是喧嚣与恶意的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