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你最近都在出差,是都在冷水出差吗?”
“国庆前会回去。”
周池居然去冷水这麽久,现在才四月初啊……周野想。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要因为周池长时间出差而感到失落,明明自己也在逃避周池。他回乌清後,见不到周池更好才对。可这巨大的失落让他快要将手心扣烂,他想他的确不算是个正常人。
毕竟正常人怎麽会爱上自己的养兄。
正常人怎麽会想央求到这样的爱情。
周野也有羞耻心,有道德感,还有舐犊情深的恩义。
因此周池不爱他是最正确不过的结果,特别是从一无所知的周池看来。
一边被世俗束缚不断唾弃自己,一边却仍旧忍不住渴求一点微薄的怜惜。可即便渴求不多,却也永远求而不得。
他是知道的,理智告诉他要远离周池,可当周池真的远离他,他又更加痛不欲生。
他是一只飞虫,从小就学习“飞蛾扑火”的典故。当亲眼见到火焰时,那种撕裂的燃烧果真耀眼温暖。于是他忘记所有学识,只想靠近火焰,火焰带来的痛苦是不是也能变成他化作粉末的快乐。
火红的光和他炙热的心一样,他们明明有共同点。多讽刺。
“过年的时候……妈妈说你和枝枝姐今年会订婚吗?”他问得小心翼翼,问完又後悔不已。
“你想听到什麽回答?”
“……我?我只是关心……”
“没有。”周池打断了他的话。
周野的状态怎麽比过年时还糟糕,周池想。
“我没有这个打算,反倒是你,你是遇到什麽事?”
“我没有遇到什麽事情啊……”周野的重点全然放在周池不会订婚这件事上,整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一些。
“……周野,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下医生。”
“……”我也不是没看医生,周野心想。
“你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很糟糕。”
啊……原来是这样,因为看上去状态差所以才愿意花费时间来同我谈谈吗?
“我也……没什麽事。可能最近辞职後要打包什麽的,有点累。”
周池还是审视着他,语气变得生硬,说:“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但如果回家还是这样的状态,妈妈会担心。”
语毕,周池便不再看他,带着一股愠气打算起身离开。
乌青的黑眼圈,深深凹陷的眼眶,呆板的眼神,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整个人毫无神采,充满了病态的苍白,却又在佯装轻松的模样在周池脑中挥之不去。
以前那个天真弟弟变得这样畏缩丶胆怯。
周野见他起身,准备送他到门口。尽管他还想周池多待一会儿,但他觉得周池的气息对于他而言,就像即将迎面而来的海啸。他被无形的力量牢牢钉死,在海岸边无法动弹,只能清醒地接受这一场湮没。
周池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头。
“你带的衣服在哪?不是说停水来洗澡?”
“……”什麽啊,他怎麽还记得这件事。
“嗯?”
“我是……我是打算洗完就回去的。”周野脑中本就一片空白,此刻更是编不出合理的借口,他越说越小声。
“所以花大价钱来五星级酒店就是为了洗个澡就回去?贴身衣物都不带?”周池口吻却不似最初那般平静。
“……”
“周野,你知道自己几岁?在做什麽吗?……”他的表情愈加难看,实在看不懂周野的行为,语气中不禁带着一丝责怪。
“你不知道吗?”周野又擡起失神的双眸看向周池。这一次他对上周池的目光,二人都不再闪躲,他接着说:“我前两天才过26岁生日啊……你还记得吗?”周野有那麽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委屈。从毕业之後,他没有再听到眼前这个人跟他说过一句“生日快乐”。
“你有什麽资格以大哥的身份教训我啊?为什麽要这麽对我啊?”周野看着周池蹙着眉,眼睛里有愠怒,好像还有些什麽,他看不大懂。他只知道自己开始无语伦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