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的饭桶!”
这些话像三把利刃直戳他的心窝。
莫里斯觉脸上一阵火辣辣。他走到窗边查看,是一帮喝醉的陵墓建造工。
他嘿了一声,对上七八双眼睛。
“这里是我家,你们……”市长支支吾吾,“你们什麽意思?”
一个汉子出来嚷道:“你无事生非,恶意揣测我们盗取王陵。可实际上,国王丶王後,还有王子的陵墓,在谷中从来都没有被打扰过!”
咦?这些人怎麽知道……
莫里斯顿然察觉:
哈什尔来过的事暴露了。
算了,先把他们打发走吧。
“你撒谎!”他清清嗓子大声说,“你们的长官哈什尔已经来找过我,把你们的罪行全都交代了。我这就写信给法老,叫他派人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话语奏效,造墓工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跑了。
事後,莫里斯感觉树跟前有道目光在注视自己。他一转头,看到一抹贵族袍子的衣角。
※
阿门帕努弗被关押的第七天,莫里斯跟随高级法院在卡纳克神庙出席庭审。
入座後,他扫视了一圈,看看还有些什麽人。
宰相卡姆威斯和领誓员端坐在斜前方,一语不发。正对面是陵墓主管帕威罗,他穿着带缝制珠宝领子的雪色长袍,手指上有一颗巨大的宝石在闪耀。在他右边坐着治安官巴科威尔,一个深肤色丶厚嘴唇,上身只系了条布带的光头硬汉。莫里斯自己旁边是哈什尔。其馀都是些他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在座各位都顶着头长长的黑色假发。
随即,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夥子被拖到他们面前——那便是阿门帕努弗,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领誓员面向被告人:“上前一步宣誓。”
棒子打中腿窝,阿门帕努弗跪倒在地。
“若我所言不实,我将被砍断双足,流放边疆。”
“若……若我所言不实,我将被砍断双足,流放边疆。”他的语调很平静,但能感觉到深深的怨念。
莫里斯再次环视现场,并得出结论:
这个案子没有证人。
阿门帕努弗没有辩护律师。
宰相发言:“招出你的同夥。”
年轻人纹丝不动。
“说话!”
这位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了。
“我受雇于其他采石匠,从那开始便染上盗墓的恶习。”阿门帕努弗说,跟着补了一句,“然後我们发现,呵……叟伯克沙夫的坟跟我们平常掘的不太一样。”
他声音不大,带着点虚弱的沙哑,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有钱的丶有权的,都在静静聆听——聆听一个穷苦工人的心声。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愿意丶有耐心听他讲话。
阿门帕努弗亲口认罪。
他今天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时,宰相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伸手指向这边——
“底比斯的这位市长啊……”
除阿门帕努弗,所有人齐刷刷地望过来。
莫里斯:“?”
“他信誓旦旦指控那些造墓工偷盗。”卡姆威斯满眼轻蔑,“可惜啊,我——法老的首相,检查发现,哎!墓穴完好无损。”
莫里斯:“。”
宰相咂了咂舌。
“你说的这些啊,帕瑟,全是假的。就凭你,还想越过我直接通信法老?收回你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法老才没空陪你闹哩!”
这番言论引得周围一阵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