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了,不只是地球的自治权,其他四个星球,上面都不想再放任下去,总觉得拥有自治权越久,就越不是一条心,我看啊,上面最近只怕要有所动作。”
“唉,他们也是倔强,谈什麽都好说,就是自治权死都不肯松手,”老夥计们摇了摇头,“放眼整个宇宙,有自治待遇的也就五个星球,可是哪一个星球不是星体巨大物饶丰富,而且我也不怕说,上面早就透露出要收回自治权的意思,这麽多年下来,再怎麽特殊的星球也想办法和联邦同步了,我就听说已经有人开始对此进行洽谈了,就那个……地球,如今有什麽?只剩下一个民族的中等星体,産出的物品不足以支撑首都星人口的存活,这麽多年来这颗星球上的人像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一般,不够特殊也不够出衆。”
“谁知道呢,咱们军区华夏人这麽多,但是我从来没理解过他们。”尽管十分欣赏这些华夏人,但是卡利斯上将心里同样对华夏人的自治权十分有意见,“总统已经透露了自己的意思,最迟十年,华夏的自治权一定要收回来,他们骤然听到这件事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
大夥儿沉默半晌,才幽幽叹一口气:“这些本就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华夏人的脾气……好歹是骆上将的故乡,只希望到时候能和平解决这件事。”
……
星际历3072年过後,为了庆祝目前已知的人类星球达成广义上“统一”,联盟宣布开啓新纪年,大联盟历一过,第二年就以联邦新历纪年了。
新元历元年元月一日,卡利斯一家人及盛大的送行队伍降落到了地球上,华夏人以最盛大的仪式迎接了他们。
来接手骆上将骨灰坛的是骆上将的家人。
骆上将的妻子苏以雪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眉目温婉,气质典雅,说话轻声细语,举止优雅大方。她与上将共同孕育了两子一女,这三个孩子均已长大成人,此刻都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後。
上将是被捕时为了防止信息被对方截获引爆机甲而亡,机甲的零件都炸成了灰,任何技术都无法复原并且读取里面的信息,人们在废墟中找到的是他破碎的遗体,军方经骆夫人同意,便把遗体先在首都星火化,再由军队将他的骨灰盒护送回来。
骆夫人接过了骨灰盒,稳稳地抱在怀里,然後低下头轻轻印下一吻,仿若分离了8年的丈夫此时穿着军装别扭地站在她的面前,想伸手拥她入怀,却又碍于有同僚在场只能挺直着腰板沉默寡言,所有的激动和信息只能噎在喉咙无法倾诉,善解人意的妻子热情而不失礼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献上亲昵的吻,将他的思念一起倾诉了。
骆家的三个孩子走到了母亲的身边,蹲下身语气轻快地和久别的父亲打招呼:“嘿,爸爸,欢迎回家。”
我们都长大了,有了不同的兴趣爱好,你愿意在日後的日子花上很多很多的时间来倾听吗?
这里似乎没有家人逝去的伤感,只有迎接归人的温馨,卡利斯上将知道大部分军人的家属都做好了迎接至亲噩耗的准备,只是他年轻的时候也常送战友回家,见过了生离死别的悲伤,这麽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竟然略带温馨的场景。
回想起妻子执意要带着儿子前往华夏前说的一番话,他此时有了更深的感触,忍不住侧身对儿子叮嘱着:“都是很温柔的一家人,你在这儿要照顾好他们,这里的日子难熬了些,但是从你打算进军队的那一刻,我想你已经做好了不去享受的准备。”
他的小儿子已经和他一样高了,虽然长得英俊,但是比起父辈的柔和,刚刚从战场中厮杀出来的小辈显然还不懂得收敛身上的煞气,他冷着一张脸,神色还有些紧绷,大概是战场上需要洞察四方的习惯没缓回来,此时听了父亲的话,极为缓慢地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上将妻子很担心他的情况,想要说些什麽,但是送烈士归国的仪式太过盛大,她没敢动,只是频频地将目光投向他。
上将倒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他会好起来的。”
他下飞船,第一眼瞧着这个绿意盎然的星球,又见到了温柔的骆夫人後,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星球的温和,一定能对儿子有所影响。
上将妻子点点头,走到儿子身边,轻声说道:“骆大元帅一家十分热情好客,骆夫人曾经是你妈妈的儿时玩伴,他们骤闻噩耗,哪怕表面上再怎麽平静,心里也一定十分难受,我们在华夏做客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安慰人家。”
年轻人淡淡地点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被三个子女围着的骆夫人。
这位气质温和的夫人虽然神色平静,甚至还尝试着极为有礼貌地轻轻勾起嘴角,只是广场上没有什麽遮挡物,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将她眼角点点水意润得晶莹——那是她极力掩藏的悲伤,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她的一子一女正替她接过军方带来的大元帅的种种遗物,只剩下一个儿子在稳稳地扶着她。
比起父亲和兄弟的不茍言笑,骆家小儿子更像他的母亲一些,他的五官并不似他的兄长常年在战场中风霜雕刻般轮廓深邃,要更显柔和一些,但也鼻梁高挺,长得十分俊逸。也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有些迷惘地擡了下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卫煊惊觉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对方仍旧能给他带来神奇的悸动。
他并不能形容那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只知道後来整场仪式中,他总是不自觉寻找对方的身影,而神奇的是,他总能准确地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