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昀皱着眉放下了前日巡查带回的河道图:“阿杳,我得去趟县衙,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啊?”林杳拿起他放下的河道图,“这麽急?这图到底有什麽蹊跷之处?你看了这般久?”
久到她都开始发呆了。
“暂时没看出来。”百里昀道,“图先放你这里。”。
“哦。”林杳打开河道图看了看。
“这些时日莫要去县衙。”他系官縧时突然回头道,“旁的地方要去的话,也要让景从跟着你,可懂?”
林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景从。”百里昀戴上官帽,拿起门旁的油纸伞撑开,跨步出门,“一定保护夫人。”
“是!”立在门旁的景从神色严肃地应声。
雨水在青瓦檐角捶打出破碎的银点。
林杳拿着河道图的手指突然痉挛——有冰凉的触感沿着耳垂蛇行而下。
她耳畔突然出现了琴弦般的颤鸣。
林杳仰头望向百里昀消失的方向,却见道道雨线,百里昀的背影正在雨帘中坍缩成一道灰痕,而她耳垂突然一轻——嵌着珍珠的耳坠子在空中划出冷光,坠落在地。
“啪嗒嗒嗒……”
“啪嗒!”
“啪嗒!”
“啪嗒!”
……
雨线之下,县衙之外,棍风先于惨叫撕裂雨幕。
“犯妇徐氏,勾结河工克扣料银……”杨知县的声音穿透雨幕。
棍棒次第落下。
徐煮冬的膝盖在青石板上犁出两道血痕,汗珠混着雨水砸进身下蜿蜒的赤色溪流。
当第四根肋骨在棍棒的钝击下发出裂响时,她咬住嘴唇尝到了锈味。
“啪嗒!”
“啪嗒!”
“啪嗒!”
“啪嗒嗒嗒……”
景从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了蹦跶个不停的珍珠。
“景从。”林杳接过景从递过来的珍珠,指尖异常凉寒,“发生什麽事了?”
“无事。”
“有事!”林杳突然提高语气坚定地说,“他遇到了什麽事?”
“当真是无事。”
“百里昀不让你说的?”
“不是。”景从回答,“公子从前一直吩咐我,少夫人问什麽我便答什麽,不可隐瞒,只是确实无事。”
“再说了少夫人。”景从宽慰她,“你也是知道公子的,若是有事,他能写上上百份放妻书。”
林杳怔忪地看了看手中的珍珠,一时间也不确定自己方才奇怪的感觉了。
“是吗。”她喃喃道,“说起来这雨也下了许久了,从那日分别,我已未见煮冬多日了。”
“若夫人着实心慌,不若去寻煮冬姑娘说说话吧,兴许会好一些。”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