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死的茧面前,阿祖尔抬起头,像能透过厚实的建筑望向黑暗深邃的宇宙。
他调用起专属于虫族的独特感应,感应在整个星环荡起无法被捕捉的波动,最终奔向太阳。
他对母亲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明白。”
“太阳上,茧孵化出来的大多数生命都是为了去死,人类好像也是这样,这个学院就是这样。为了繁衍,将一批人留下来,安排一批人死去。”
母亲在他脑海中回答:“你想回来。”
阿祖尔不知道,他依旧想带回家人。
陆安忌不能再呆在这里,他和人类呆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奇怪。
像是被一分为二。
一部分顺应人类的期待,发出只有濒死的虫族才会发出的波长,人类无法捕捉,阿祖尔听得一清二楚。
另一部分则无时无刻不在咒骂。
阿祖尔原本不理解什么是恨,但在看到那些具有部分虫族特征的奇怪人类后,在看到死去的茧后,他在瞬间感受到了浸泡着陆安忌的“恨”。
极度的不满、排斥和拒绝。
太阳上不存在类似的情况,但人类能轻而易举创造出来,并试图让每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亲身体验。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也恨我?”
母亲问,他是谁?
阿祖尔沉默半晌,回答:家人。
母亲依旧说:只有我们才是家人。
阿祖尔不想争执这个,他相信,只要母亲看到陆安忌,她会明白。
“人类想杀了我们,还在毁灭他们自己,这又是为什么?”
阿祖尔沮丧说,“我的茧死了,或许我不该带它离开太阳。”
母亲回答:因为他们恨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我们。
母亲还说,我们也一样。
“我们要杀光所有人类吗?”
“我不知道。”
“人类会杀光我们吗?”
“如果他们能做到。”
“他们的生存环境偶尔温和,偶尔恶劣,但他们没办法踏上太阳。人类没办法杀光我们。”
“他们可以。”母亲说,“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
阿祖尔听不懂,他和母亲的交流和人类间的沟通不一样,和陆安忌也不一样。
没有语气,没有情绪,是单纯的信息传递。
他不知道母亲是否也和他看到死去的茧时感受一样。
但现在阿祖尔好受多了。
阿祖尔:“雷静安是谁?”
母亲没有回答。
阿祖尔:“她和我们联系过吗?”
母亲依旧没有回答。
阿祖尔:“我听说,地球上也有没那么恨我们的人类。”
母亲:“对。”
她断开了连接。
阿祖尔拥抱着那颗死亡的茧,半晌后,他把陆安忌拉入了自己的意识,尾巴绕在他手腕。
涌去的记忆让原本皱眉的陆安忌脸色煞白,呼吸愈发急促。
他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死亡,只是还在呼吸,还在心跳。
共通的意识海环境由阿祖尔决定,黑暗的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好似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