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之不许她收回手,垂下眼,看向那一圈红痕,目光一点点变冷。
明知她不会说裴则桉半句不好,明知在陆宝珍心里,裴则桉仍是占了很大的位置,男人还是固执地想等着她开口。
“同我说,谁对你动的手。”
陆宝珍张开的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说,裴景之也没有再问,只将东西放好,拿过旁侧的物件。
勾药的是一枚小小的玉勺子,被裴景之拿过後带着些许热意,将药在她手腕上抹开时,能恰到好处地将药膏融开,还不会压疼她的青紫之处。
马车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陆宝珍闭上嘴紧抿着唇,不知想到了何处,心绪翻涌。
裴景之目光一直落在她手腕上,垂眸没有瞧她。
一切好似安稳,平静。
可无人瞧见裴景之眸中闪过的那抹黯色,就像无人知晓,陆宝珍对裴则桉失望的每一次,他都因着她落寞又迷茫的那双眼,承受着比她更甚数倍的煎熬。
可他没有替她挡下那些痛苦,他存了让她亲眼瞧见之意,他要她清醒。
他确实心狠,但他也愿意赎罪。
裴景之喉间涌上铁锈之气,因着刚刚用了内力,压下去的毒又隐隐冒了个头。
他强忍着心口不适,小心替她上了药,而後将玉瓶盖好,放到了她的手里。
“东西收着。”
陆宝珍下意识便想将东西还给他,可刚一擡手,便见他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些。
“就当你适才给我那瓶药的回礼。”
“那个不过是普通伤药。”
“这也是。”
裴景之淡淡道:“若不想再给自己上药,往後离伤你的人远一些。”
陆宝珍总觉他语气同适才有些不一样,擡眸去瞧他,却见他唇角还挂着一抹浅淡笑意,好似很平静,周身却又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瞧不清楚。
可即便如此,陆宝珍还是感觉得到,裴景之对她很好。
“景之哥。”
犹豫了许久,陆宝珍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
“有件事,虽由我提起不合规矩,但我还是想问一问。”
她看着他,水润的眸子一点点生出了希冀。
“听闻陛下只在那一次提过裴陆两家的婚事,既是天子随口之言,那这婚事,可不可以不作数?”
裴景之没说话,许久,他忽而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温柔,越过了她话中疑问。
“宝珍,不喜欢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