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言礼捡起账本,翻看后,抬眼盯着万月容。
万月容慌忙道:“礼郎,你是知道我的,我为了你与范家掏空了一切。”
范言礼沉默看着手中账本,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么多年,爱妻的好他是瞧在眼里,可如今这白纸黑字……
“父亲,菘蓝去了许多年,这账本亦是死物,奴仆之话岂能当真?”范言礼攥紧账本,抬头说。
“你这竖子!被猪油蒙了心!”范公怒道:“今日我便要将这新账旧账与你一道算一算!”
“你们两夫妇随我去祠堂!”
范公横眉竖目,怒气冲冲。
范紫芙偷瞥一眼,心中一定,想来阿翁这回是要动真格了。
“阿翁,夫人身子弱,我先扶夫人回房。”沉默良久的宋易安开口。
“快去歇着。”范公点头,又对范言礼补充说:“混账东西,将府内账本都带上!”
范紫芙微微屈膝行礼,目送祖父怒气冲冲而去。
而范言礼与万月容灰溜溜跟在身后。
眼见一行人离去。
别落下的范若英起了身,她咬牙道:“长姐虽已嫁人,但范家才是你的家,是你的倚仗。”
“长姐这般狂妄,不怕往后背后再无倚仗吗?”
范紫芙报以微笑:“傻妹妹,在这世上,没有谁会是谁的倚仗,即便亲人也无例外。”
“在这天地立足,唯有强大自身,才能成为自己的倚仗。”
范若英看了一眼宋易安,说:“姐夫,长姐心机叵测,城府极深,略施小计便能搅得家宅不宁。你留这般女子在身边可能安心入睡?”
“二妹妹,我夫君自然也是信奉此理,我俩心灵相通,琴瑟和鸣。”范紫芙白她一眼。
又道:“与其在这挑拨离间,倒不如赶紧去清点一下库房,省得待会我让人去搬,还得等你再哭闹一番。”
“你这是何意?”范若英皱眉。
“我搁这又唱又跳,憋气吐血,难不成就为了阿翁能责骂你们几句?”范紫芙摇摇头:“有时,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傻子。”
傻点好,省得劳心劳力。
目送范若英急匆匆离去,范紫芙方才卸了力。
若不是宋易安搀扶,估计得跌坐在地上。
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实在难以匹配她的战斗力。
“进屋歇会。”宋易安使了使力。
范紫芙点点头。
两人沉默着进了屋。
饶是石竹亦看出两人间的不对劲儿,识趣地去小厨房熬药。
“大爷可是听进去了?”范紫芙躺下,望着为她掖被的宋易安。
“嗯?”宋易安仿若回过神,对上她的视线:“听什么?”
“二妹妹的话。”范紫芙略一侧头,移开视线说:“大爷也是这般以为?”
她并不想让宋易安看到这番闹剧。
可事与愿违。
“她不说,我便不知吗?”宋易安将她珠钗取掉,拿在手中把玩。
“人不会忽然性情大变,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轻声道:“夫人藏拙太久,想来是不想再藏了。”
范紫芙一愣,他自己将自己说服了?
“夫人且先休息,我在暖阁。”宋易安手掌附在她眼上。
使得她强迫关机。
范紫芙微嗯一声,舟车劳顿,加之又闹上一闹,她确实累了……
察觉到她迷糊入睡,宋易安将她头上珠钗尽数取掉,才起身。
“大爷,已让人去为表姑娘寻了卫洲最好的郎中,现今三个郎中都已去厢房了。”莫辞在屏风后低声禀告。
宋易安将珠钗放在梳妆桌上,又回头看了看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