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重生了
我的师兄楚霁月,人如其名,光风霁月,仙风道骨。
师兄,当年,你与师父一同下山游历,救下妖兽口中尚有一息的我。
你一身白衣胜雪,手握兆雪剑,衣袂飘飘,仿若落入凡尘的仙人。
我给师父叩头,说我家人已死,别无所归,希望能随师父修行,斩妖除魔,捍卫正道。
师父擡手在我眉间一探,一捋胡须,说我资质上乘,但执念太重,恐难得道。
他说:“修仙绝非易事,你若畏苦畏难,不必强求。”
你侧着身,站在师父身旁,等着我的回答。月光把你的影子投在我身上,我再叩头,说万难不辞。
从此,我便成了你的师弟。
後来师父又收了很多徒弟,你自然也有了很多师弟,可我只有你一个师兄。
有年七夕,很多师妹都把自己做的香囊送给心悦之人,我也做了个香囊送给你。
你问我为什麽,我说有很多师妹送你这个,你也是我的师兄,我也要送。
师父笑话我,我看着你,自己也笑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对你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一次一次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次一次装作不经意的玩笑,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可是,师父病重,你去苗疆寻药,却遇见了什麽苗疆圣女,你说你对她一见钟情。
我问你,什麽叫“一见钟情”?
你说我还小,以後自然明白。
呵,可笑!我怎麽可能不懂!
如果我是女子,我也一定坦坦荡荡地表达爱意,可偏偏你我都是男子,又偏偏你我是师兄弟,如若这份感情宣之于口,你如何自处,师父又如何自处?
从一开始,我就清楚你只是把我当师弟,我也从未渴求你的什麽“一见钟情”,但是,但是她哪里是什麽苗疆圣女,分明是魔教妖女!
她先是从你那里盗得我问心剑宗的布防总图,又诱骗你说她有心疾,需要我宗圣物忧怜草为药引方可续命。
你向师父求取忧怜草不得,在师父门前跪了一个晚上,那时大雪纷飞,与你的白衣兆雪最为相配。
我与你跪在一处,告诉你忧怜草并无药效,反而是催动灵力的法宝,若以此为引必灵力暴走,不治而亡。
你一言不发,只说:“你走吧,从今往後,我不再是问心剑宗的人,也不再是你师兄。”
你踉跄起身,竟选择铤而走险,盗取忧怜草!
却未想到那忧怜草正是我护山大阵的灵力供给中枢,你舍下半条命盗走忧怜草,恰恰破开了问心剑宗的护山大阵!
霎时间,魔教衆人把问心剑宗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地遮住了原本的天色。
师父气急身亡,师叔师伯遭阵法反噬,功力大减,我问心剑宗惨遭灭门。
这样的情节就算发生在戏本上我都要骂一声蠢,可是为什麽,为什麽会发生在你身上!
事後,衆教支援,解我宗之围。
他们把你压在问心台上,让我手刃叛徒,第一次,我拿着凌霄剑,剑指你的心脏。
他们围在四周,我们像两个变戏法的猴子一样被所有人观摩。
你不知道,我的心,也被你用剑指着。
我当时想要麽我带着你杀出去,拼死为你博一线生机,要麽我就杀了你,再自刎当场,管他俗世纷纷!
我望着你冰冷的脸,你只要给我一个眼神,就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该怎麽做!
可你伸手抓着凌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你的血一半喷洒在我的身上,一半洒在问心台上,红艳艳的,如红莲忽绽。
如果,这时候台上的人叫嚷着“杀的好!”“为民除害”“罪有应得”这样的话,我可能就冲上去,和他们厮杀个你死我活了。
你只是被蒙蔽,你也不想的,我知道。
但他们没有,他们齐声高呼:“问心剑宗!问心剑宗!问心剑宗!”
这声音绕着问心台层层盘旋,直上云霄,掩盖了我细碎的哭声。
我知道,我什麽也做不了了,世间万事有始有终,凡人行事也须师出有名。
我没有动手的理由。
你放心,後来我又重建问心剑宗,与衆教联手荡平魔教,还了世界一个太平干净。
师父说的不错,我执念太重,难以得道。
没渡过成仙的雷劫,就要下去陪你了。
可我再睁开眼,又回到了师父病重那一年。
师兄,师父,死去的问心剑宗的同门,我知道你们死的不甘,死的屈辱,但是没关系,我重生了!
往事如尘,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再发生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