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建自然是感激涕零,不断说着好话。
几人吃力地擡着一根大柱子。宋长建憋红了脸,“快!快!我的三源还在里头,赶紧!”
宋四柱一听这话,心里一紧。
暗自瞪了一眼宋长建,怨恨他嘴不把关,就这麽直接说出来了。自家在村里头本就不讨好,要是让人知道宋三源擅自从服役的地方偷跑回来了,那接下来还有自家的好日子过吗。
另外两个汉子一听宋三源在下边,也是面色一沉,“不是说这挨千刀的已经被发配去服役了吗,怎麽回来了!?”
宋长建面色一紧,连忙找补:“瞧我这嘴,一着急说错话了,不是三源,是我家大儿媳…”
两个汉子虽然面色迟疑,但还是抓紧搬着大柱子。
宋四柱悄悄往下看去,只见宋三源正希冀地往上瞧着,刚好对上宋四柱冰冷的眼。
宋三源心里咯噔一下,大喊:“四柱!四柱!我是你三哥,三哥啊!”
宋四柱冷然,突然一个踉跄,手中的柱子滑了出去,其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少了宋四柱的支撑,柱子又粗重,一瞬间就脱了手,想再拉回来,可惜柱子圆溜溜的,只是摸到皮就又跑了。
轰的一声,彻底坍塌成废墟。
宋长建跪在废墟面前痛哭流涕,但又不敢大声喊出来,只能不住流泪。
宋四柱站在一边,冷冷看着眼前的废墟。
三哥,你好好走吧,怪就怪爹说漏了嘴。只要你死了,家里人才能有活路。
宋老汉三人一直忙活到了天黑,大雪还继续下着,李村长也扶着扭伤的腰喘息不已,他努力了一天,也救出了几个人。
看着满目疮痍的村子,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屋子被雪压塌的人家接下来该怎麽活,总不能就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外头冻死吧…
更不可能借宿,自家粮食都不够吃,怎麽会同意别人借宿。
正想着,村长记起在村东头还有个村社,是当初为了存放收税的粮食而建起来的大屋,只有在征税的时候才会打开。
觉得可行,当下便捂着腰出去挨家挨户通知,让人赶紧搬到村东头的屋舍去,等到雪灾过去了,再重建屋子。
目前只有这麽一个办法,村里人就算再舍不得自己家里被埋在下面的粮食,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当下便带着全身家当,浩浩荡荡地组着队伍一起往村社去。
村社是用来临时安放粮食的,空间不够大,挤一挤也能勉强住下。
村长看着这一堆人,新的问题又来了。
人是安放好了,但粮食呢?
没粮食,一样得死。
想起自家的存粮也捉襟见肘,实在拿不出这麽多粮食供全村人吃,也只能叹着气。
宋老汉三人踩着最後一抹光线回了家。
看着自家好端端的屋子,心中无比庆幸当日修缮屋子的决策。
宋老汉将外头的形势和家里人说了,摇摇头道:“死了不少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就算还有人被埋在下面,也不能继续救了。”
不然,所有人都会被冻死。
一家人唏嘘,也只能叹气。天灾下,老天存心不让人活命。
*
整个村子的人都挤在村社,但小小的屋子也难以容纳下这麽多人,一时间村社里头各种味道交集,难闻得很。
村长家的房子结实,并没有来村社住。
一些人家在村社里头待了几个时辰,也忍不住了,在整个村的人眼睛下,想要拿出一些吃食出来解饿都困难,生怕被人抢了去。
自家房子还没有完全塌了的,又起了心思想要回去住。
但又担心全村人一起住在村社,县老爷和里正万一下发救济的粮食,他们不在这,分不到自家头上,那可不行。
宁愿受点饿受点冻,但也不能让别人占尽便宜。
村舍里也吵吵嚷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