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了声,真佛似的静默在柔亮的月色中,过了片刻,只听那真佛似笑非笑道的说了声好。
邈千重“。。。。。。。。。”
这是个大傻子吧!
听到他说要杀人,一不相劝二不逃跑,就这麽风轻云淡的说了声好。
好你个秃头啊!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听到本将军要杀人,为何不劝?”邈千重缓步走了过去,目光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上打量“你们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嘛?”
应机声音平静道“将军看似犯下杀虐,其实不过是求生罢了!真正造孽的是无端杀戮,羞辱凌虐,将军不是这种人。”
邈千重突然来了兴趣,问他“那大师以为,我是何人?”
应机沉默片刻,说“是安天下之人。”
这面子给的,真他妈的是镶金嵌银了!
邈千重突然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将腰挺得更是笔直了“大师明明是空门人,可为何说的却是人世俗情。”
邈千重这麽多年见过不少和尚,各个经文道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那些个人仗着自己跳脱尘世,张口劝人向善,闭口劝人放下屠刀,不明所以就劝人和解,每每听到这些他都想将那群是非不分的秃头一脚踹八丈远。
应机轻笑一声道“空门难道就真的立于世外了吗?”
头一次见这麽理智清醒的和尚。
邈千重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转,有些好奇的问他“师父可曾杀人否?”
应机似笑非笑的站在那,反问他将军以为呢。
没等邈千重开口,忽听一阵雷鸣轰来的声响,好似千军万马涌来,震得本就是危房的寺庙扑扑落灰,大有一种马上就要坍塌的既视感。
应机站在净白的月光下,身後灰尘坠落如瀑布,他合掌念一句阿弥陀佛,笑容中透着一丝邈千重看不懂的隐晦。
“将军,您要见的人来了。”
邈千重艰难的回头,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有些难看。
他猜到那小崽子回来,但没想到他会大动干戈到这种地步,光听这动静,怕是虞国在中原的入驻军都被他给带了来。
应机“将军,您脸色不太好。”
邈千重干咳一声,欲盖弥彰道“兴奋的。”
他只想绑架,没打算跟人干仗。
更何况三人对万军,怎麽算都没胜算的好吗!
先进寺庙的是连珠和盘花,俩人脸色跟邈千重一样,复杂的有些灰白。
“虞国一万正统军。”连珠说“还有厦国两百多个死士。”
盘花“别说抓一个和尚了,攻城略地都是够得。”
连珠叹气道“赶紧撤,机会可以再等,咱们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寺庙後门通向一片密林,出了林子便不再是厦国的地盘,诸位将军快请吧!”
连珠盘花一回头,正好看到那被月泽沐浴的俊朗游僧。
“和尚?”盘花打量着那僧人,忍不住上手摸了把“哪找的角儿,怎麽还真剃了头发,这等颜色可不多见,难得啊!”
应机不躲也不恼,任由女色狼摸着他的脸,甚至还垂眸对人笑了一下,明明是被人占便宜,但他却淡定的有一种我舍身为终生的大无畏的觉悟感。
“。。。。。。。。”邈千重几乎是拽下了那乱勘油的手,忙道“盘将军,这可是真人,摸不得。”
盘花“真人?光头的道士?”
邈千重赶忙解释,盘花和连珠听得一脸震惊,谁也没想到他个乌鸦嘴真能把活人给招来。
“应机大师!”盘花一双美目瞪的溜圆“果真是真人。”
走到门槛前的连珠又退了回来,突然抽出长剑,锵的一声架在应机脖子上,那和尚还是淡笑如画,目光连躲都没躲一下。
邈千重和盘花纷纷一怔,反应过来的瞬间不是劝她放人,而是反手抽出自己的佩刀,目光警惕的扫向寺外。
果然,整个寺庙都被军队包围了,别说什麽大门後门,就连後山脚下都飘着他们的旌旗。
“厦国皇帝就在外面。”连珠顶着一张稚嫩少女的单纯容貌,说出的话却狠毒无比“先劫持他出去,若对方敢不听话,直接抹脖子让他後悔一辈子去。”
应机清楚的听着对方要做的事,笑意不减反浓,隐约间有丝宠溺的意味。
就像是佛看向衆生,虽然要求过分,但他会尽可能的完成衆生的请求。
连珠面上一热,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大师您放心,如果我不小心杀了您,一定将您的头颅放在紫檀架上,用琉璃罩子护您一辈子。”
连珠满脸诚意的说“我还会每天为您焚香擦拭,用最好的水,最好的香。”
应机那悲天悯地的笑终于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