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皇帝远,中央最近乱成一锅粥,顾不上这些地方军区,我们去那边等他们消息。”
“不是去热带岛屿啊。”张继科又躺回原位,脸紧挨著马龙的膝盖。
”怎麽感觉你还有点失望,”马龙摸瞭摸他的头发,“找不到咱俩,中央肯定会去找许昕方博他们,到时候根据他们那边的消息再决定下一步。”
“那咱们现在算……”张继科转瞭转眼睛,“放假瞭?”
“可以这麽说。”马龙说:“离南海军区还远,你要不再睡一会儿?”
但是张继科一点也不困,他枕著马龙的腿转身躺平,四周静得隻有波涛的声音,波纹的影子从舱顶流淌到墙壁,落在马龙的白色衬衣上。
张继科抬起一隻手抚上马龙后颈,依稀还能摸到那个咬痕,像一个印章,更像是铭刻一生烙印。他稍抬起上半身,马龙顺从地低头闭上眼睛,月光照进舷窗,淡色波纹上涌,他们在海底接吻,做隻听得见彼此呼吸的亲密恋人。
106
王楚钦是前天接到的陈玘电话,当时正值凌晨,宿舍的座机响得毫无征兆,黑暗中不断闪烁的红色提示灯格外诡异,王楚钦在贞子和陈玘的恐怖程度之间斟酌瞭半秒钟,果断接起瞭电话。
开玩笑,贞子也就从电视爬出来吓吓人而已,陈玘可是死而複生晋升上校的,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好吗,再说这就一军区宿舍,哪儿来的电视机。
王楚钦拿起听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自那边传来的爆炸声。
王楚钦:“……陈上校要不您先忙?我就先挂瞭。”
“喂,臭小子,”陈玘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断断续续不太清晰,“喂喂,王楚钦?!”
“在。”他下意识回答道。
“咳,听好瞭,过两天有两个人到南海军区港,你去接应一下……”
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听得人牙根发酸,短暂的中断后陈玘加快瞭语速,
“是向导马龙和哨兵张继科,让他们待在南海军区。”
“张继科?”王楚钦一下子就清醒瞭,他光脚踩在地上“腾”地站起来,第“三军区的s级哨兵张继科?!”
“你认识他?”电话那头,陈玘挑瞭挑眉毛。
全国上下总共才有几个s级,随便哪个都是军校新生的楷模榜样,恰巧张继科毕业的军校和王楚钦的是同一所,因此更是耳熟能详。
“认识更好,”陈玘语速很快,像是著急要做什麽事。
“记得提前去军区招待所安排一下,给马龙选个采光好点的房间,换洗衣服选均码的就行。”
“那张继科前辈……”
“张继科随便。”电话那头,陈玘歪头夹住电话猛地一打方向盘,把车开上出城高速,他最后说:
“我暂时还回不来,你那边没出岔子吧。”
“没,没有。”其实陈玘走的第二天军区就发现瞭,但好像没人急著要这个上校回来,毕竟陈玘不在,他们就不用四处找能打水漂的石头,天天摘熟透瞭的椰子。王楚钦现在生活的主要内容是出海钓鱼,以及和炊事班研究菜谱,眼见自己的实习报告越来越厚,俨然变成瞭一本海鲜烹饪大全。
“没啥事,都挺好的。”王楚钦补充瞭一句。
他其实还是挺想陈玘早点回来的,毕竟有他在军区还热闹些,上校办公室也打扫干净瞭,他还每天都去一趟邮局,隻是再没收到署名为邱贻可的来信。
也不知道陈上校找到他没有。
王楚钦纠结著要不要问,刚张开口电话就被挂断瞭,隻剩下嘟嘟嘟的短音。
王楚钦握著电话又站瞭一会儿,直到脚心变得冰凉他才把听筒放回原位。嗨,反正迟早会见到的,在黑暗中他对自己说,该见到的人,迟早都会见到的。
107
日光明晃晃地照进来,毫不客气地巡视每一间舱房,最终选定最凌乱的床铺落脚。马龙闭著眼睛挥瞭挥手,像是要赶走一隻恼人的蜜蜂,尝试无果后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天光大亮。
靠床的柜子上放瞭一杯清水,正随海水轻轻晃荡,马龙伸手拿起杯子,却不知道牵连到瞭哪儿块肌肉引发瞭一阵酸痛。
“张继科,”马龙忍瞭又忍,咬著牙低声说:“张继科……”
身上的衬衣换瞭一件,下摆刚好落到大腿根,看尺寸应该是张继科的。身上被简单清理过,虽然他对这一步完全没有记忆,但是……马龙扶著额头盘腿坐在床上,阳光照在背后暖融融的。
除瞭涛声,舱房裡安静如初,蔚蓝海面在舷窗外招手,撞上船身溅起雪白的水花,
张继科在舱房外的走廊上,他已经将整艘船排查过一遍,这是艘往南海货运船,船上除瞭他们就隻有船长和几个水手。估摸著马龙已经醒瞭,张继科拉开门隻见一个玻璃杯当头抛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笑著说:
“没睡醒?这麽大起床气。”
马龙没理他,背过身去换衣服,衬衣扣子被一粒粒系到顶端,敛去昨夜的一切痕迹,他又恢複瞭一贯的温良逊顺。张继科忽而感到一种奇异的美感,这种美感源于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在他爱人身上的共存,温文尔雅的和恣意张扬的,示以衆人的和独属于他的,无一不是他所爱的。
张继科走过去帮他整好衣领,说:“我刚问过瞭,马上就到南海军港。”
“嗯,玘哥说会安排人来接应,应该是个叫王楚钦的年轻哨兵。”马龙把脑后的碎发压下去,遮住最后一点红痕,侧瞭侧头问张继科:“还能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