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正想起小时候村里一个男人得了绝症,有人怂恿他去撞火车,说能赔不少钱,自己死了之后家里老小也有了保障。那个男人在铁路边上守了几天,愣是没敢栽倒在车轮子之下。所以说,等死容易,真要死了,没有不怕的。
果然求生还是人的本能啊,唐天正为自己之前的大义凛然感到羞愧。他不能自寻死路!所以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车肯定是不能开了,打出租车也不是个明智之举。唐天正知道,自己只能做好了伪装再去,他要混迹在人群之中,他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唐天正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不知道是他爸还是他爷的黑色衣服穿上,又找了顶草帽压在头顶,踩了双布鞋,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唐天正原本挺白净,这几天折腾的胡子拉茬,面色饥黄,整个看上去,就像一个在乡下种地的老头儿。
唐天正走了七八里地到了长途汽车站,搭上了一辆开往十七里屯的公交车。十八里屯拆迁之后,公交车站便取缔了,现在公交车只开到十七里屯,从十七里屯到十八里屯还要再走上4公里。
4公里的路唐天正走了一个多小时。白天的十八里屯就像被炸弹轰炸过一样,到处是漏顶的屋和倒塌的墙,地上是水坑,路边是垃圾,墙脚上长了一溜的草,墙壁上爬满了苔藓。
唐天正一边看一边疑惑,这白天的景象怎么也不能跟那天晚上对上号。唐天正隐约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双扇门前,门是黑色的,或者是朱红色的,在夜里分辩不清。
门前有一小片空地,他就把人杀死在门前的小空地上。
可是他在十八里屯找了两圈,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他记忆中的地方。唐天正觉得奇怪,那个地方好像消失不见了。
唐天正顶着一头的疑惑回到了家里。又过了几天,他把出租车开到修理厂将其修复一新。又过了几个月,他把出租车开到了十八里屯,仍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没有人认得他,更没有人认得他的出租车。
唐天正的脑子快要想出毛病来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这件事情压根就不存在吗?难道他压根就没有杀人?不会只是做的一个梦吧?
可是脚心被砾石划伤、被玻璃扎破的洞还在,不过此时已经结成了痂,留下了疤。修理后车窗的单据还在手套箱里放着,那玩意可不能造假。但是除此之外,什么证据都消失不见了。
仿佛被鬼推着赶着似得,唐天正又去了十八里屯几次。他不光去找那个双扇门,还去找那个污泥坑,以及污泥坑里的鞋子。
后来唐天正又想起了那把尖刀,像月牙一样的尖刀。那把尖刀被扔在什么地方了呢?这段记忆凭空消失了。
既然物证找不到,那就去找人证。
人证就是那3个化着浓妆的女人。
唐天正知道这几个女人是托,也料定她们就住在十八里屯。但是找遍了十八里屯,也没有找到她们的影子。后来他又去烟柳巷里找,钻了无数个闪着红灯的小房子,都没有找着她们。
光找人不消费,还引得屋子里的女主人一通白眼,冲着他吐口水。
这一次杀人给他留下了一个不清不白的、模糊不定的记忆,简直要把唐天正折磨疯了。
后来唐天正就开始编撰故事的结尾,他想了许多不怎么可靠的情节放进去——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但是这个公鸭嗓男人来路不明,一众小弟也鸟兽散了,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于是警察也没功夫抓人,便胡乱编了个理由,结案了。
这一套自我欺骗的说辞,无形中给了胡天正一个无与伦比的心理暗示——杀人或许不用偿命。他甚至把这次侥幸归结为自己有大福大贵之命、或是臆想自己手段高明、或是觉得警察办案不过如此尔尔……他有些得意起来。
爽文啊,说杀就杀?
略爽……没有预谋的随机犯罪,侦查难度确实大。不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小心被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