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脸色微变,心中没来由的慌张,她隐约觉得,林如海此时求情是有所图谋,而他最大能图的便是秀儿的人。曾经认为他老成持重,是个略带古板之人,后成了夫妻,稀里糊涂的走到如今,温柔想着难得糊涂,就当黄粱美梦一场,与那书中人风花雪月柴米油盐温馨幸福走过一生。平日林如海在她面前放下面具,与她调笑,温柔总以为那是夫妻间应有的情趣,不疑有他,但今日一说,温柔心里砰然一动。这里毕竟是古代,男尊女卑才是纲常,满京城谁不三妻四妾花天酒地,即便不多,外表正直内里迂腐的贾政不也有两个姨娘,其中最得他心的赵姨娘还是那种货色。
不能怨温柔想多,温柔一直未将自己真正融入这里,想以局外人身份去看,却又不自觉地融入其中,与林如海日久生情,不论那情是爱情还是亲情,总归是有了感觉,又是废了大力气走了趟鬼门关才为其生下白胖儿子,此时若林如海正惦记上温柔身边不是颜色的陪嫁丫头,她心里的滋味,比食了苦胆还涩。
林如海多聪明,温柔一变色他便心中了然,实话说,温柔此神情,如海看了心下反而暗暗窃喜。一直以来,温柔总给林如海一种不太主动,不太在乎之感,只是林如海在私生活上也有些左性,认定了便不放手,当日一时意乱情迷将温柔拿下便愿意承担责任护她一生一世,故而后来夫妻间大多他主动,温柔顺势而为。一次两次还成,次数多了便不由生气猜忌,到底是自己不好还是温柔旧情难忘或是温柔心如止水谁也进不去?
现下,见温柔为其生了丝妒意,如海非但不觉得其心境不对,反而欢喜。嘴咧开,慢慢探出手抓了把温柔腰部的嫩肉,“老夫老妻,有你都够为夫喝一壶,再来一个你以为老夫吃得消。”
“哈,说实话了吧,要是你吃得消你是不是准备弄个金屋子好藏你的娇?”温柔瞪眼,低声质问,但心底却没刚才那么难手。
林如海一把将温柔与宝宝一起揽在怀,低沉道,“你放心,我林如海说到做到,从不违心。只要我夫妻齐心协力将咱们的小家经营好,日后待玉儿嫁人,宝宝成人可堪大任后,我便带你归隐,专去你喜欢之地,可好?”
温柔惊诧,林如海正值壮年,正该大展拳脚时,却说出这等同于丧气之语,温柔心惊一面,更多的则是挂心。官不官她无所谓,哪怕是布衣,只要有吃有喝安稳度日,哪怕真就艰苦些也心甘。只有走的高才摔得重,虽然在封建社会,似乎没得选,都不太平。
“别多想,先照我说的做,待岳父大人来后,由他老人家为你解释。在此之前你不重用她便是。”林如海哄着温柔,“你不早就困乏了,快睡吧,明日事明日再想。”
当下无话,第二日温柔醒来时,林如海已上早朝,未抓到人,温柔不愿早起,搂着儿子睡回笼觉。
晌午十分才起,还是被怀中的小家伙给折腾醒的,其实宝宝早醒了,许是真心有灵犀心疼他娘,也许是他自己不饿不困未尿床,总之他一直眨着眼睛盯着旁边睡得呼哈的温柔,直到等得不耐烦后才哇呀哭泣。
哄了孩子喂了奶,心里惦记林如海昨夜的交代,命叶儿将康嬷嬷找来,开门见山问道,“按照林家规矩,秀儿那日那番表现该作何处置。”
康嬷嬷一时亦摸不透温柔所想,按规矩办事,可要知规矩是死人是活,凡事不还是主子一句话。反手覆云的是主子,他们做奴才的只能认命。且秀儿说到底仍旧是温柔带来唯一的丫头,温柔几次整治,虽也折腾那丫头不轻,但康嬷嬷仍旧不敢多嘴。
“回夫人,其实,贴身丫头嘴上犯错,在林家规矩是张嘴二十,板子十下。”不轻不重,即让人落了颜面又没将人真正撵走。
温柔皱眉思索片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巧桌面,“嗯,即使如此,你将她带来,这事儿我来处置。”
康嬷嬷领命出去,不多时,将秀儿带进来,秀儿此番苦头算是吃大了,大冬日,胆战心惊,生怕温柔真不要她,被撵走的下人日后在想过上丰衣足食日子决计不能。受惊又受凉,人被带进时面色苍白,跪倒在地磕头不语,没几下,地上淡淡有血印子。
“停下,这次我放你几日假,让你回你屋子里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做,谁才是你的主子。至于你到底怎样,本夫人不偏私,待闲下来,请了小姐老爷坐下,由他们来定你今后的去向。好了,下去吧。”始终是温柔的陪嫁丫头,不想别的,但为了自己日后能在林家立足不被人看轻,温柔挣扎着开始学习曾经她最不屑的事情。
这便是有了孩子与没有孩子时的区别。没孩子时,温柔想不融入就不融入,只要别人表面尊重,她乐得轻松,做个富贵闲人。可有了宝贝儿子,温柔不自觉得开始改变。
康嬷嬷低眉顺目,至始至终都未做多余动作,秀儿得了教训,心中畏惧,老老实实叩头下去,回屋子自己将自己锁起来,闭门思过。
见人走后,温柔左思右想,还是叫叶儿去厨房看看,温夫人今日午饭如何,再将饭送过去,找时机将她处置秀儿的事情告知,看其反应。
秀儿领命去了,回来,说与温柔知,温夫人在得知前因后果,只说嫁出去的女儿,她能看着自己骨肉,再来别人,她不问。
“嗯。”温柔面无表情点头,抱起儿子,心不在焉的想,到底一个个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若说秀儿有问题,温夫人理应不应送来,可看情形温夫人似乎不知秀儿有问题。那林如海那话又作何解释,等温老爷来后问他?温柔有那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