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车转了个弯汇入一条小路,迟燎说:“停一下。”便匆匆下车。
李故看了看应云碎,手搁在胸口已经昏睡过去了,唇白如纸鬓角凝汗,有些慌乱。
万一情况危急咋办,这迟燎真事儿多。
过了两分钟,迟燎艰难地背了另外个男人走过来。
长长拖着的腿,和精干的板寸头型,李故并不陌生。
是他今天想联系也没联系上的人,叶森。
即便外面罩着件宽大羽绒服,也挡不住叶森里面鲜血淋漓。他已昏迷不醒,一坐上车就往窗边倒去。
李故眼镜里反射着红色的液体,渐渐凝住。
“……他出什么事儿了?”
迟燎给叶森拉好安全带。
叶森比他壮比他高,背进车并不是易事,他气喘吁吁,又凑前看了看双眼紧闭的应云碎,呼吸变得更快,睫毛都颤抖起来。
他没回答李故的问题,只说:“麻烦开快点就近去个医院,他们都需要治疗。”
“李故,求求你。”
最后三个字很难想象是从迟燎嘴里说出来,李故对视上一双强装冷静却掩饰不住恐慌的眼睛,突然从这张冷厉深邃的脸上窥见了一个十八九岁男生的影子。
一辆车两个昏迷对象,他也紧张焦急,拉下手刹,沉声:“好。你别急。”
最近的医院十公里。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们才成功把两人送进急诊,大脑都是空白的,全是下意识的行动。
好在双方都没有大碍,应云碎是老毛病,再加上这几天情绪起伏大,心律失常。叶森要严重点儿,身上好几处骨折和各种意义的伤口,不过身体素质好也无危险。
医院小,病人暂且在急诊病房观察。两个病床挨着,迟燎看李故坐到的是叶森病床旁边,觉得他挺识相。自己则坐到应云碎床边,脸往他手心儿一下一下蹭,专注地像在完成一个朝拜仪式。
李故余光见他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加持,竟显得有些脆弱。葬礼的气场都像一种伪装。
他去接了两杯水,给迟燎递了一杯,看迟燎一脑门儿汗:“这儿暖气这么高,你不脱外套?”
“不了,我再待一会儿就得回公司一趟,”迟燎说,“李故哥,还得麻烦你照顾一下。”
“没事。”
迟燎指指右床:“那是叶森,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你也不要忽略他。”
李故笑笑:“不会的。”
又嘱咐了几句,迟燎再安静地看了应云碎几分钟后,便很利落地离开了。
刚下电梯,他人就晃了下。
忙扶住墙壁,缓了几秒,抬手摸了下后脑勺的伤口。
血差不多干了。
黑大衣是完美的伪装,没人知道他的后颈和衬衫衣领衣领都是一小滩血。照理来说也应该在医院包扎一下。
但迟燎是不可能在这里接受治疗的,他光是站在走廊闻到消毒酒精的味道,看到那排排病床,都觉得噬骨发麻。
他也得快点回公司。
只是他有些头晕眼花,过来可以拜托李故帮忙开车,离开……叫代驾吗?
那他还可以睡一觉。
但想到叶森被人围殴的样子,蒋玉砸过来的高尔夫球杆,应海扑到应云碎脸上的白酒,迟燎昏沉疲惫的脑袋又瞬间清醒过来。
睡个屁。
脸上迅速切换到了最冷淡傲慢到无懈可击的样子。他不信代驾,还是决定自己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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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应云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在火灾逃生,找不到门,不知道是该向左拐还是向右拐,纠结了一会儿,便选择向右。
结果是一片毫无退路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