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清:“景总。”
景渊沉:“嗯……嗯?闻道长。”
闻鹤清:“你现在可以控制好自己的魂魄了吗?”
景渊沉:“……现在吗?可以,我分出了一缕……”
“可以给我看看吗?”闻鹤清打断他,笑着问道。
他们面对面坐着在路边的石墩上,闻鹤清习惯这样坐在山头上,十分自然。倒是景渊沉在他对面像是非常拘谨。
耳根红了,他自己不知道,只犹豫两秒:“可以。”
闻鹤清之前只是猜测,但刚才被周寒朔证实了,景渊沉只是寄托在他的肉体上,他原本是一缕魂魄,是……更容易被称之为鬼的魂魄。
有时都快忘了这是一本书里,但这时闻鹤清就不免会去回忆书里关于景渊沉的描写,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提及有关这的东西。
四周无人,景渊沉沉吟片刻,闭眼。
在闻鹤清的视野里,他的身上缓缓浮出了一丝黑雾,就同那日夜里他所感受到的魂魄一般,魂魄深处有伤痕。
魂魄有损。
他极少见到单独的魂魄,人的灵魂和肉身大多密不可分,一般只有在人离世的那一霎那,魂魄短暂离体,而后烟消云散。大多数人的魂魄都是淡淡的白色,和一缕雾一丝烟没有区别,而景渊沉不一样。
他没有去问景渊沉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只轻柔地抚了抚那一丝溢出来的魂魄:“你说控制不住力量,是因为魂魄有损?”
那一缕魂好像被他的动作惊动了,小幅度地颤了颤:“是。”
“可以治。”闻鹤清说,他的命眼从被周寒朔带走后就一直开着,魂魄不同于肉身,没有实体、没有五官轮廓,只是一团迷迷糊糊的影子。
可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景渊沉的表情。
他说:“你回去吧。”
于是溢出的黑雾又收了回去,景渊沉的眼睫颤了颤,然后睁开,看着他。
他说:“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吻我。”
景渊沉的眼睛又闭回去了。
闻鹤清看着他,他感觉得到闻鹤清在看他,还是睁了眼,沉默片刻,狡辩:“……那是,魂魄。”
闻鹤清看着他,他只能又说:“魂魄是,没有五官的。”
闻鹤清还是看着他,两人沉默,片刻,闻鹤清又开口:“我先说吧,我们之前一直猜谜似的聊过几回吧,但都没聊清楚。”
景渊沉快速把视线下垂了一下,又重新对上他的视线。
闻鹤清笑了下:“我不是原本的闻鹤清,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你应该知道。”
景渊沉的十指下意识交叉起来:“……我知道。”
“在我的世界里,这里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
景渊沉张了张嘴:“一本书。”
“一本书。”闻鹤清点头,他终于转过头去,看了看天际的云,和被遮挡起来的太阳,“是我曾经草草翻过的书,书里有一个小配角和我的名字一样。”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回头看去景渊沉望着他的眼神复杂,他叹了口气,把自己记得的书中内容同他说了。
景渊沉安静听完,当即就道:“是假的。我跟宋枝不熟。”
“因为我来的那一天,你原本是要跟宋枝吃饭的,你对他一见钟情了。”闻鹤清答,“我来这里就是个变数,扰乱了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有的轨迹。”
“那一定是极好的变数。”景渊沉却笃定。
闻鹤清摇了摇头,觉得好笑,嘴角似乎永远放不下去一般扬着:“到你了,景总,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
他说话讨了个巧,没有问知不知道,而是直接问怎么知道。
于是景渊沉也只能如实回答:“我也看了一本书,是讲闻道长的。”
闻鹤清愣了愣,他有过几种猜测,却没料到对方看到自己的媒介也是一本书:“我是主角?书中的内容是什么?”
景渊沉再次迟疑了一下,书里的描写并不详尽,但也写了不少可以称之为隐私的事,但他还是说了,从闻鹤清五岁上山拜师,到他最后没有度过雷劫陨灭。
二十万字的书写他修道的一生,从在凋零的山头上和师兄一起背周易道德经,到师父离世师兄下山,仰慕他的人上山拜他为师,他带着门下弟子在晨起的雾中诵读,人声众多而他好似孑然一身。
强大而孤独,众人敬他为神明,而他好似不在意脚边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