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沈晚缨,不过是为了她沈家的兵权。」陆景渊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等她父兄战死沙场,这悍妇便再无利用价值。到时候,我便一纸休书,休了她,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
字字如刀,剜我的心。
痛得我浑身颤抖。
苏婉儿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声音愈发娇媚:「她胳膊上的那道疤,丑得像条蜈蚣,你也忍得下去?」
陆景渊冷笑:「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为了沈家的兵权,这点恶心算什么?等事成之后,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托盘上的白瓷碗里,参汤早已凉透。
那股凉意,从指尖一路蔓延,直达心底。
原来,这三年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而我竟然傻傻当真。
真是可笑至极!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托盘,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2
我与陆景渊成亲三年,京城里谁不说一声「沈家小姐好福气」。
他对我的确事事上心,不知羡煞了多少闺阁女子。
就连高坐龙椅的天子,也曾捻须笑赞:「陆爱卿与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鹣鲽情深,乃是朕的臣工楷模啊!」
每每这时,陆景渊总是谦逊地拱手谢恩,脸上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宠溺地看向我,眼底的柔情蜜意,仿佛能将人溺毙。
可只有一件事,陆景渊从未改变。
那便是每日亥时,他的书斋必定落锁,说是要研读兵书,任何人不得打扰。
哪怕我是他妻子,他对我有求必应,也会将我拒之门外,毫不退让。
「晚缨,书斋乃是清净之地,兵法韬略,需得凝神静气方可研习。你若是在旁,我怕分心。」
他总是这样温声解释,语气里带着歉意和无奈,仿佛他也不想如此,只是为了国事,不得不委屈我。
我便不好多说。
陆景渊长年受失眠困扰,太医开的方子都快能堆成小山了,也不见效。
我心疼他,便寻了草原上的偏方,亲自为他熬制参汤,倒是让他能安稳睡上几个时辰。
从那以后,我每晚亲自熬制参汤送到书斋门口。
可即便如此,陆景渊也从未让我踏入书斋半步。
只让老仆代为转交,然后说一声「多谢夫人」,便砰的一声关上门,将我隔绝在外。
我虽心中失落,但也觉得夫君有鸿鹄之志,我理应支持,便也不再强求。
直到那夜,我熬制参汤时,一个不留神,打翻了煮沸的药锅。
滚烫的汤汁尽数泼洒在胳膊上,瞬间烫起一片燎泡,钻心的疼。
我强忍着剧痛,让小厮去书斋寻陆景渊。
可是,小厮在书斋外站了半刻,也只换来老仆一句:「公子有令,落锁时不得惊扰。」
后来,陆景渊轻描淡写地解释:「晚缨,你向来坚强,这点小伤,定能自己处理。」
于是,无数个伤口愈合的夜晚,那种奇痒钻心的折磨,我只能独自承受。
最终,胳膊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不去。
陆景渊初见这疤痕时,还曾握着我的手,心疼地问我疼不疼。
我当时以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
没想到在另外一人口中却是嫌弃它恶心无比。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原来,每个我以为他挑灯夜读的深夜,他都在书斋里与苏婉儿颠鸾倒凤,你侬我侬。
整整三年,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还自以为是地贤良淑德,不敢打扰他「用功」。
我从来不知,心脏原来还能这般痛,痛到我不能呼吸。
3
更鼓声声,一下紧似一下,将我从翻涌的回忆中猛地拽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