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酿桃花。”
蓝琢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笑了出来,“没想到遇到了识得母亲手段的,可惜不能与你交谈了。”
蓝琢看向蒲场主,笑道:“酿桃花,一朵桃花一条命,我酿这一坛子酒用了足足千朵。”
酿桃花,以桃花入药,服用者血液芬芳如桃花绽放,毒液入血,但凡与之交合者皆如饮毒酒。
这是以命换命的招式,若不是有血海深仇,又怎么会用这种法子报复。
我将药丸塞到他嘴里,蓝琢顺从地咽下去,摇头道:“别费力气了,没解药的。”
我没时间回答他,连点他几大穴道,内力运转,在短短两息之间尽数耗尽。
“庄主。”
庄乘风单手扶住我的后心,也挡住了我的动作,一股内力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蓝琢还在与蒲场主说话,“蓝刻为了我,屈服在你们的威胁之下,过了月余,却只回来了尸体。”
“他瘦了那么多,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抱起来,他身上的皮肉呢?”蓝琢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水不断淌下,“你说有贵人见哥哥皮肤生的好,把他的皮剥了,做出一只人皮鼓,还要我用那张鼓奏乐,我不肯,你就要将哥哥的尸身扔出去,给狗作践。”
“爹不肯为你们琢玉,你们就砍断了爹的双手,抽了他的筋,还要将他的玉都卖出去。娘为爹报仇,最后却也落在你们手里,被逼着自服化尸散。”
“蒲还,你说,这里面参与的,这些人是不是就是全部了呢?”蓝琢没有等蒲还的回答,大笑着摇头,“不是、不是!可是我等不住了,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你说的那位贵人重病,真是苍天有眼,把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都聚在这里!”
他一边笑着一边吐出血来,整个大厅中都是桃花的香气,血色弥漫之处便是桃花盛放之地。
蒲还身边的两个婢女将蒲还抬起,奔跑着向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外面的人,已经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和金戈之声。
蓝琢去推北辰,但是手软绵绵地用不上力气,“你快走,跟着那些趁乱往外逃的人走,他们不可能一个一个人搜。”
北辰赤红着眼咬牙。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挥了挥手,“能活,背上他,走。”
内力被抽空的感觉不好受,但是还能勉强撑住,有士兵看见蓝琢想过来拦他,被北辰一剑刺穿。
“拦住他!”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却突然听见一声低喝,“神医快走!”
周遭的温度轰然上升,伴随着剧烈爆炸的声音、毛毯烧焦的味道,我感觉一股大力将我推了出去。
这个疯子!他竟然用了炸药!
庄乘风扛着月棋,北辰背着蓝琢,庄乘风时不时回头看看我,大概是被我惨白的脸色吓到,我吞了几颗药,清爽的薄荷气息与苦涩的药味混合,却仍挡不住皮肉烧焦的腥糊,胃部一阵阵地抽痛,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张口欲吐。
“庄主!”
庄乘风一把过来将我扶住,我只觉天旋地转,周围的哭喊声,房屋倒塌的声音,皮肉烧焦的味道,如同一个潜伏在暗处的梦魇,伺机而动,终于抓住我了。
【小林!小林!】
谁是小林?
“庄主!你怎么了?!”
迷蒙中庄乘风将我背在背上,记忆中似乎也有人这样做,几乎要将嗓子喊哑。庄乘风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深深的藏在衣领里,似曾相识。
头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是房梁被烧塌的声音,像是一次重演,被唤醒了藏在记忆中的本能,我将方才聚齐的些微内力一齐拍在庄乘风背上,看着庄乘风被拍得飞了出去,眼前火光明灭,头痛欲裂,胃部抽痛,似乎听见庄乘风失了态的叫喊,炽热的火舌舔舐过我的皮肤,亲吻我的衣角,仿佛梦中千百遍的重演。
我想起来了,他是……
“神医?神医!”
“庄主——!!!”
***
我醒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头起身,才发现我是在马车上。给自己诊了一脉,内里无甚大碍,就是被房梁压住的腰疼得厉害,倒是没有伤到筋骨,养几天也就好了,倒是头疼得厉害,兴许是受了风邪。好在临行前苏晏给了一匣子独活作为诊金,刚好能用到。
独活,辛、苦,微温。归肝、肾、膀胱经。祛风胜湿,散寒止痛。用于风寒湿痹、腰膝疼痛、少阴伏风头痛,头痛齿痛。
这一匣子独活品质皆上乘,只是不知我的药箱工具都在哪里。
我发了会呆,看着些微晃动的车帘,竟有种近乡情怯的苦涩。
却见下一刻,车帘猛地被掀开,我与庄乘风四目相对,皆是僵住了身形。
我下意识地抬袖挡住脸上的疤痕,庄乘风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像极了抑制我幼时过剩好奇心的动作。
“你、你是……”
“大哥,我是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