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还没答,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来人在外廊装模作样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抬脚把门踹开,大喇喇问:“起了?”
“门不是像你这么用的。”扶疏没好气,“敲了门,就要等里面的人把门打开,而不是自己踹开。”
“我爱怎么开怎么开,你管我。”少年望见吃的,两步蹿到凳子上,在剩下的点心里挑挑拣拣,“怎么样,要不要去野市逛逛?我快闲的发毛了,难得有人能陪我玩。”
扶疏问:“野市是什么,好玩吗?”
“当然!歧舌最热闹的地方。”少年啃了块桃酥,带着满嘴的渣蹦下来,“都是当地猎户捕到的稀罕凶兽,保准你们在别的地方看不到。”
他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半点也不记得昨晚的事。
“好啊,”扶疏打量着他,莞尔,“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
歧舌北郊,野市。
三人抵达此处已近傍晚,悬日渐晡。
野市坐落于山谷间的一处狭长窄道,两侧高峰绵延,隔绝人烟。幽径割开薄暮,蜿蜒通往密林深处,沿路皆是猎户装扮的摊贩,个个执鹰牵犬,守在关押野物的铁笼旁。
笼里的动物奇形怪状,叫声也各异,将寂静山谷烘得喧闹。
“这些野物长得好有趣。”扶疏边逛边看,甚是好奇。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少年拽了根虎尾草叼在嘴里,带路往前,“它们凶得很。挑在这里摆市,就是怕野物挣脱出笼,伤到人。”
扶疏循路闲观,在一处铁笼前停步,问:“这是什么?”
笼里关了只圆乎乎的东西,状似龟甲,无头无四肢。
沉冥道:“旋龟。”
“哟,你还挺懂。”少年闻声回头,抱臂往笼里看,“鸟首虺尾[1],是为旋龟了。据说用龟壳打磨成耳饰,佩戴在耳朵上,聋子也能听见。”
他说着,抬脚踢了踢铁笼,吹了声响哨。
龟甲慢吞吞动了。甲壳前方缓缓伸出一只鸟头,屁股后头钻出一条蛇尾,只有四肢勉强像只龟。
它忧郁打量了三人片刻,张了张鸟嘴,发出木柴裂开的声音。
“听着像青梧劈柴。”
扶疏和它大眼瞪小眼,半天总结出这么一句。
少年拍了拍扶疏,把人往前引:“你看前面那个,更怪。”
他蹦跶着跑过去,在一株杉木底下站定。树上挂了个铁笼,笼里有只胖鸟,黄毛赤喙。
“这不就是只鹌鹑?”扶疏凑过去看了看,“鹌鹑随处可见,有什么怪的。”
“才不是普通鹌鹑。”少年往鸟喙上一指,“这鸟叫肥遗[2],喙比身长。据说若是把它的肉煮熟吃了,什么皮肤上的怪病都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