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算响亮的问句却?实打实被青年听了个全。
他止住了下楼的步伐,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向那个提问的人。
“还想不明白吗?”暮从云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如你仔细回忆回忆,被你们逼着要进灵坟里面送死的人是谁。”
“——而在十年前,带领你们重创了驱灵人,让你们坐上现在这安稳位置的人又是谁?”
*
青年家里。
越笙正洗着菜,厨房的门就被谁人拉开,他还以为是吴姨又放心不下他一个人,正待转身,背后就忽然贴上一具温热身躯。
青年的手绕过他的腰,交叉在他的小腹处,将人抱了个满怀。
而后暮从云垂了脸,亲昵地把脸埋在了对方的颈窝。
“哥,”他语气埋怨,收在越笙腰间的手却?更紧了些,“你才刚醒多久?怎么就下来忙活了。”
落在耳尖的碎发?挠得越笙的耳垂有些发?痒,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才偏过脸去确认对方的身份:“你回来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青菜,试图回过身来,口中也连珠炮弹似的急急追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是不是……”
是不是为难你了?
不然暮从云这会的心情看上去……怎么会这么糟糕?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吻堵住了剩下的出?路,暮从云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箍住他腰肢的那只手却?半点没有松懈,越笙轻“唔”了声,就察觉有一道灵活的舌尖探入他的双唇,顶在齿关间摩挲。
青年的声音宛若海妖低语,唇齿相接间,在他耳边缓缓响起:“哥,张嘴。”
越笙在这种事上向来由着他,他也同样履行了自己努力成?为“好学生”的职责,他听见?暮从云似乎是轻笑了声,夸他“好乖”,而后侵略者?攻城略地,占据了这个吻全部的主动权。
越笙的眼?前逐渐朦胧上一层水光,暮从云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呼吸逐渐急促,在眼?角那一尾嫣红被洇湿前,青年放过了快要窒息的他。
他拍着越笙的背给他顺气,他们之间唇齿相依的亲吻从来没有这么凶过,他本来也不想……太快吓到越笙的。
只是——
“容海道闯进了灵坟,把鬼刀和里头半数的恶念都带走了,”他抱着怀里的人,声音微颤,垂下的眉眼?之间满是晦色,
“你和鬼刀的联系还没有被切断,现在你是唯一一个能压制鬼刀的人,我回来没在楼上看到你……”
吴姨正巧出?去浇了个菜的功夫,暮从云就已经把最坏的念头都想过了一遍,也没能让自己发?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越笙一时有些哑然,抱着他的人来时分明气势汹汹,现下又脆弱得好似一戳就破,他默了几秒,主动抬头亲了亲暮从云的下颔:
“我没事。”
又给青年继续顺毛:“没有人来找我,我也没有丢。”
他眨了眨眼?,正思考要不要对刚才的那个吻学以致用,再“安慰”一下暮从云,青年就忽然动了。
这次暮从云没有亲他,而是把他抱到了洗手池旁边高一些的台子上,让他能够坐着歇一会。
现在他要低头才能和暮从云对视了,抬头看他的青年沉默片刻,而后暮从云偏过脸,慢吞吞地又告诉了他另一件事:
“我今天还见?到了那位……你的‘老师’。”
在他抱着越笙离开灵坟那天,意?识昏沉,即将陷入昏睡的越笙忽然清醒过来,对着地上直不起身的守门人,条件反射般叫了一声“老师”。
暮从云警觉地发?现怀里的人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仿佛是面对男人时下意?识的举动,而被金雾压制在地上的守门人面色狰狞,死死地瞪着越笙,五指在地面扣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怎么敢背叛我,越笙?你怎么敢中断仪式——!?”
“你忘记了是谁把你养大?是谁让你活下来?我教?你的,我命令你的,你都忘记了是吗!”
“违背实验手则的下场你知道的吧?你忘了吗,你哭着向我求饶的,你——”
剩下的话被暮从云毫不留情地用流光堵上,金丝甚至绕了个圈,将守门人的嘴缝了起来,而后他抱着人,在对方怨恨的目光里施施然离开了灵坟。
听闻他提及故人,越笙先是愣了一愣。
——他也记得那天走出?灵坟时,和守门人的寥寥几句对话。
本应昏沉的意?识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归位,他强忍着仪式的反噬喊了一声“老师”,却?在下一秒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选择了放弃仪式,和暮从云一起从灵坟里出?来。
而从他进入异象局的那天起,老师就反复地告诫过他、反复地告诫过他们。
“你们是为了伟大的仪式而生的,你们也注定?会为了仪式而死,”男人的目光灼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其中燃烧,“你们是老师我最好的作品,所以——”
“永远永远,不要违背老师的话。”
见?越笙眼?神?空洞,面色也一片茫然,暮从云缓缓按下了他的脖颈,逼着越笙只能和自己对视。
“哥,”
他声音很轻,却?让手下那段脖颈无意?识地颤了下,
“我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些……”
“你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