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之後,我时不时地就会往对面投去视线,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新妍总是会敲敲我的脑袋,问我在看什麽,一开始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看什麽,後来新妍看出了我的异常,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了,在她的一顿“严刑拷打”之下,我便实话实说。
“没想到这一撞,把我们唯唯给撞得春心萌动了啊。”新妍笑着调侃我,嘴角都快要咧到太阳穴。她根本就是在胡说,我什麽时候春心萌动了,我才没有,完全没有。
只是觉得萧寒让我感觉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麽样的人。
新妍仿佛看透一切,趴在桌子上,看着我说:“好奇就是心动的开始,以前我怎麽没见你对别人感到好奇呢,现在倒开始好奇上了?”
我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因为新妍说得没错。但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産生这种心情,只见过两面,怎麽可能这麽快就心动了?
长这麽大以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更何况还是个男生。
我暂时还不认同新妍的观点,但还是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望向对面。幸运的是,十次里有八次都能看到他,有时是笑着的,有时表情却很严肃。
渐渐地,我开始从他的面部表情推断他当日的心情是否晴朗,浑然不觉“心动”的苗头已然在心底冒出。
七月中下旬,暑假将至,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後一节体育课。
高三的学习节奏比之前快了许多,每天都在复习,还有做不完的小测验,短短一个半月,发下来的试卷已经厚厚一摞。新妍满怀期待地说,大学我们两个也要一起上,徽大文化课的分数线并不低,但是没关系,我们两个互相加油打气,给予彼此力量。
每次的体育课,我们都是两个班级一起上的,之前一直都是和理科七班,新妍和七班的玥玥是好朋友,她们两个每次都凑在一起聊天。
今天她告诉我,玥玥说她们班的物理老师和体育老师换课了,所以今天是其他班和我们一起上,但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个。
集体活动过後,老师便让大家自由活动。新妍和我们班的女同学一起打羽毛球去了,同学喊我一起去打篮球,因为我的防守技术一直都很厉害。
尽管我讨厌出汗後浑身黏黏糊糊的感觉,但不想扫他们的兴,最终还是答应了。
操场对面是一个小型篮球场,同学搭着我的肩,越往前走,“咚咚”的触地声就越清晰。另一个班的男生已经在场上活动了,一群肆意奔跑的少年,欢呼雀跃的声音持续传出。
我们准备去空着的那个场地,刚拐了个弯,飞在空中的篮球便径直朝我们奔来,沿着地面滚了几圈,最後竟命运般地停在我的脚边。
今日阳光明媚,地面倒映着椭圆状的影子,我擡头朝那边看去,只见萧寒逆着光向我跑来,发丝随风飘逸,脸上溢满了自由的笑。
一瞬间,心脏涌进无数只蝴蝶,疯狂地跳动起来,脑袋也变得有些晕乎乎的,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
“同学,帮忙传一下!”他边跑边喊,就快要来到我的面前。
很显然,一个半月过去,他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
栀子花的香味慢慢钻进我的鼻腔,记忆再度被唤醒。我没有弯腰捡球,而是立马转身逃走。
“你去哪啊,不打了?”同学在身後喊我,我没有应,额头冒了一层薄汗,我不知道自己准备去哪里,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每走一步,心里的蝴蝶就震动一下翅膀,我有点忍受不了这样的慌乱,大步跑到了卫生间。
洗完脸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潮红一片,看着不太正常。我不知道萧寒看着我莫名其妙跑开的背影时在想什麽,但我清楚地知道,我那时的脚步大概是乱的。
平复好心情後,我假装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回到了篮球场。同学问我怎麽了,现在想想,我的回答过于蹩脚,说没什麽,就是突然想上厕所了。他们听完也没有多想,把球传给我,让我加入进去。
篮球场周围是一排排柳树,遮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阳光。我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看到萧寒正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头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他擡手往後拢了几下。
似乎也隔空挠了两下我的心脏。
摔跤的後遗症持续得有些久,久到现在我还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画面。
听起来好像很匪夷所思,也很让人费解,但事实却是如此。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属于我的年少心动,就这麽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夏天如同我幻想中的那般,果真是栀子花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