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目光沉沉地旁观着这些过往。
他想起阿尔法,想起牺牲的诺思,也想起母亲……
如果摩诃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就是塞纳维的那个世界,那是否意味着[乐园]早就对那个世界有过记录和观察?
如此的话,那些人一开始为了自身世界在纵向宇宙的坐标不暴露而付出的一切努力……岂不是自始至终都是徒劳?
他倏地明了——
有些文明自以为的拯救,无数的牺牲和尝试,在更高位的存在的眼中,不过如同即将被孩童用开水淹没的蚂蚁一样可笑。
只是,为何母亲当初在塞纳维的那个世界里,也没有发现一点迹象?摩诃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嘶……疑惑不仅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玦微微凝神,打算继续看下去。
他有预感——很快,那个世界曾经的真相,就会展露在他的眼前。
……
画面再度变幻,而这一次的景象,与玦之前看到的都截然相反。
大地龟裂,焦黑的裂缝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浓烟从地壳深处汩汩涌出。
山林燃烧,鸟兽四散奔逃。天空如同被血染透的麻布,呈现出诡异的棕红色。
而在那遥远的天幕之上,无数飞船与航天载具正在与坠落的陨石群进行殊死搏斗——
“砰——砰砰砰砰!!”
“轰——啪!”
“轰隆隆……”
防空火力密集地轰鸣着,然而那陨石潮汹涌如海,仿佛永不枯竭的灾祸,带着毁灭性的轨迹直扑而下,将城市与山脉碾压成齑粉,毫不留情。
整个行星像是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剧烈的震颤中逐寸崩溃。
喧嚣四起,火光漫天,一片末日之景。
“%#**族的歼星载具呢?!”
底下有人嘶吼着咆哮。
“它们都滚去哪儿了?当初不是说要帮助一起抵抗的吗?!!”
“报告!它、它们说自家在火星的基地也受到的大量陨石的打击,所有歼星载具都协调到那边帮它们自己人了!”
“一群混蛋!那冥王星、金星那边驻扎的#*#族和*%#族呢?!它们又死哪里去了?”
“它们……似乎本来打算跑路的……”
“什么?!”
“但离开太阳系的路上,它们也遭遇了陨石群的袭击,根据方才的情报,战况惨烈……”
“操它妈的!”
“呃,那两个种族是没有母亲的概念的……”
“我他妈是在骂人!我管它们有没有妈啊?!臭小子,去第三基地,告诉那边一定要守住!务必为人类最后的生态舰争取腾飞窗口与安全通道!听明白了吗?!”
“是……是!”
“……”
而在所有这一切喧嚣与混乱的边缘,高台之上,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伫立。
摩诃站在那里,她俯瞰着整片燃烧的大地、轰鸣的天际与人类奔命的嘶吼,神色毫无波澜。
也或许……她压根就不在意。
这似乎并不是无情的冷酷,而是一种更为彻底的隔绝。
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欢喜、愤怒、恐惧、毁灭,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站在那里,仿佛不是身处这场浩劫之中,而是某种更高维度存在的见证者,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命运的巨轮轰然碾过众生。
“哒、哒、哒……”
她慢慢走下高台,垂眸脱下脚上的鞋子。
然后一步一步地,如同幼时的自己一般,赤脚走在皲裂的大地上。
即便地底蒸腾出的热气将她的脚熏得通红,她也毫不在意。
“呵……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那么处变不惊呢。真叫人……嫉妒。”
一道略显疲惫却熟悉的男声,穿透尘烟,幽幽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