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蓉沅请云琼华留在府中用膳,云琼华再三推脱,才离开了摄政王府。
待云琼华离开,慕蓉沅将碎裂的玉镯交给属下。
“你们去寻能工巧匠,务必将此镯修复。”
属下看着两半的镯子,眉头紧紧骤起。可终究,他不敢违抗慕蓉沅的命令,捧着檀木盒恭敬地退了下去。
慕蓉沅走回花厅,在今日所画的卷轴上落下最后一笔。
他摩挲着画卷上女子的面庞,最后将手指停在她的朱唇上。
她今日口脂红艳,所用杯盏上却并无唇印。
即使他画就近,百幅画,布置如此场景,她却从未信他半分。
自白虎祥瑞,她便一直与他虚与委蛇。
京都围困时,她留下与她并肩的,是谢凌苍与时怀瑾。
南榜案时,她亲往大理寺,与时怀瑾密谋。
如今云仲昌卷土重来,连区区太医都成了她的心腹,与她共宿宫外,彻夜未归。
她却依旧对他防备,连他准备的茶,也不会饮一滴。
慕蓉沅不明白自己对云琼华的怨气因何原由,他也不想明白。
京城解围后,他便决定挑动云琼华与慕容昱决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是以过去数月,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他在这张桌案前,将她的眉眼描摹了近百遍。
画到最后,他已分不清,自己跳动的心,是为筹划阴谋激动,还是悸动于她明媚的眉眼。
如此布局,云琼华虽仍不信他,猜疑的种子却已在她心里种下。
纵使云琼华今日义正辞严,但当慕容昱面露忌惮,今日他的话,便会不断地在云琼华脑海中响起。
目的达成,慕蓉沅的心中却像空缺了一块,有些茫然若失。
他吩咐心腹将画轴尽数收起,再度望向空空荡荡的内间,紊乱的心跳才渐渐放缓。
云琼华回到仁寿宫,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备膳。
不多时,午膳上桌,她摒退左右,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听环瑶念着瑶光阁传来的报告。
“摄政王府并无私兵,亦无与燕国的可疑信件。”
“摄政王府中的女子,名为姬妾,实为暗探,负责拉拢官员、收集情报。但这些女子皆出身寒微,底细清白,与燕国无勾连。”
“府中侍从中现一可疑之人,见太后驾临后,他迅向外传递消息。经追踪,消息到了云府之中。”
云琼华一条条听下来,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之前猜测,京中流民异动,与燕国脱不了干系。
而慕蓉沅身上流着燕国的血,自然成为了云琼华的头号怀疑对象。
但瑶光阁一番探查,他似乎与燕国并无牵连,只是打算拉拢自己,削弱昱儿的权力。
云琼华只觉面前的珍馐也不香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脑海里已神游天外。
环瑶见状,忽然抬手,敲了敲桌面。
“都这么大的人了,娘娘吃饭走神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云琼华立刻回神,笑着撇撇嘴,对环瑶谄媚一笑。
“今日之事千头万绪,环瑶姐姐便饶我这一回……”
说着,云琼华端正了坐姿,认真吃起饭来。
环瑶被云琼华的模样逗笑,嘴角不自觉抽动,她怕云琼华看见,又迅压下了唇角。
待云琼华用完午膳,环瑶命人收拾好残羹冷炙后,给云琼华端上了茶水。
“娘娘莫急。”
“近日之事,除却娘娘与时大人的恩怨,左不过有两件。”
“一是暗探欲挟持两位姑娘之事,二是柳大人所奏报的流民异动。”
“两位姑娘本受控于云大人,此事说到底,与娘娘无直接关联。”
“而流民异动,大抵是预备于万寿节当日,在京中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