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日早朝,弹劾时怀瑾的奏章如雪片般呈上。
不止是云仲昌一党,御史台的言官,乃至原本与时怀瑾交好的许多官员,都纷纷出面,弹劾时怀瑾昨日的荒唐行径。
而时怀瑾立在百官之,只背脊笔直地端正站着,似乎百官的弹劾与他无关。
云琼华坐在薄纱后,感受着百官不断投来的探究目光,心中的疑惑逐渐堆积。
昨日与云仲昌当街争执,时怀瑾刻意提起自己曾赠与他地契,再度勾起了京中对自己往日荒唐行径的议论。
时怀瑾是想放弃他的名声,拉自己下水?
可是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时怀瑾又有什么收益?
云琼华百思不得其解。正在她思索之时,越来越多的官员站出来,弹劾时怀瑾意图殴打同僚。
慕容昱轻咳一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云琼华。
听见慕容昱的咳嗽声,云琼华回过神,她稍作思考,便开口定下了处罚。
“时怀瑾,你与云仲昌有债务争端,合该依照契约与律法解决。”
“且你二人皆是我大楚的肱骨之臣,私下口角相争、乃至动手实属不该。”
“念在你是初犯,并于朝政尽心的份上,本宫与皇上便罚你半年的俸禄。”
“你可有异议?”
时怀瑾听完云琼华的话,抬眸望了眼薄纱后窈窕的身影,眼中尽是眷恋情丝。
而后他踏出一步,恭敬地行礼谢恩。
此事解决,早朝再无其他异样。慕容昱应答着百官的奏报,云琼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中的怪异之感却越来越浓郁。
下朝之后,云琼华命小厨房做了些糕点,动身前往了文华殿。
来到文华殿,时怀瑾正在给慕容昱讲解文章。云琼华准备悄悄在角落坐下,慕容昱一转头,看见了她的身影。
“母后!你怎么来了!”
慕容昱扔下手中的书本,一头扎进云琼华的怀抱,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
云琼华微微勾唇,摸了摸慕蓉昱的头。她将食盒递给骆怀慎,又让他带慕容昱去偏殿小做休息。
时怀瑾端着书站在书案前,静静地看着云琼华与慕容昱亲近。
待慕容昱走后,他才缓步走到云琼华身前,恭敬地行礼问安。
云琼华微微有些恍神。
上次与时怀瑾在城南庄子相见,他屡次逾矩,提起前世之事。
而面前的他,眼眸低垂、恪守礼节,与恢复上一世记忆前的他无异。
云琼华的眼眸渐渐深邃,联想到时怀瑾挑衅云仲昌的行径,心中对他的戒备又多了几分。
她越过时怀瑾,走到一张椅子处随意坐下,缓缓开口道。
“时怀瑾,你怨恨云仲昌,却也不该当街与他争执。”
“你如此鲁莽,只会给云仲昌,提供弹劾你与本宫的理由。”
时怀瑾没有回答云琼华的话,而是再度走到她身前停下。他抬眸凝望着她,眼中是云琼华读不懂的浓重情绪。
云琼华被他看得心里毛,微微蹙起眉,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打量文华殿的布置。
片刻,时怀瑾忽然跪下,自手上取下扳指,捧在了云琼华面前。
“南榜案后,云仲昌断尾求生,已不得不放手一搏。”
“如此境地,难保他不会用些腌臜手段,这避毒珠,还是放在娘娘手中为好。”
云琼华闻言,猛地收回目光,定定地看向时怀瑾。
她命月隐白制好了对付时怀瑾的毒药,一直不用的原因有二。
一是希望利用时怀瑾对云仲昌的恨,让他成为自己扳倒云仲昌的助益。
二就是他手握避毒珠。月隐白所制的虽是天下奇毒,也难保不会被避毒珠探出。
前世时怀瑾连就寝,也要将避毒珠所制的扳指放在枕下,不准任何人触碰。
如今他却轻易将扳指送给自己,还是在自己打算给他下毒的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