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帐,映入眼帘的,便是营帐正中吊着的囚徒。
她褴褛的衣衫布满血痕,头颅无力垂下,满头银披散,仔细看去,根却乌黑。
云琼华只看了此人背影一眼,便认出这就是曼娘。她猛吸一口气,垂眸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剧痛。
上的中年男子便是叛军领陈沛,他见云琼华入内,并未起身,只举了举酒杯。
“娘娘来得正巧,本将军刚刚寻到了一位娘娘的故人,娘娘快看认不认得她。”
云琼华只瞥了曼娘一眼,看见她胸膛仍在轻微起伏后,便转开眼眸。
“本宫一介深宫妇人,见不得这些血腥的场面,将军的待客之道,未免太过失礼了些。”
云琼华语气淡淡,唇角含笑,走到陈沛席前站定。
“将军要议和,本宫亲自前来以表诚意。不想将军先派军师折辱,又悬吊无名囚徒恐吓本宫,看来本宫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陈沛见云琼华镇定自若,眼神暗沉了几分。
“娘娘觉得,入了我军大营,还能平安返回京都吗?”
云琼华轻笑一声,“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本宫前来和谈,若命丧于此,想来史书工笔,将尽是将军骂名。”
陈沛撇了撇嘴,饮尽了杯中酒。
“娘娘谋害至亲,声色犬马,牝鸡司晨,是我大楚的罪人!本将军诛杀妖后,是顺应民心,忠心为国!”
“哦?”云琼华再靠近陈沛一步,睥睨着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氏毒害本宫,罪无可恕。”
“本宫提拔的臣子,皆是有才有德之人。哪里是为了美色?”
“至于牝鸡司晨,皇上年幼,本宫遵循旧例垂帘,何来罪过?”
“且本宫垂帘后,减免赋税,治理水患,平反冤案,惩治贪官污吏,桩桩件件,哪件算得上恶政?”
“陈将军,你扪心自问,本宫上位半年,所作所为,怎么担得起你一声妖后?”
云琼华言辞慷慨,陈沛一时语塞,举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下的军师陈芜见状,立刻起身,昂怒视着云琼华。
“娘娘所言德政,不过是四位辅政大臣的举措。娘娘还为了一己私欲,挟制幼帝,频频打压四位大臣。”
“陈将军就是要诛杀妖后,归政皇上,还大楚海晏河清!”
云琼婉将陈芜的话听了一半,便怒指着他,愤怒开口。
“你胡说!娘娘分明是一心为国,遏制权臣狼子野心!”
云琼华未想到云琼婉依附云仲昌,竟会这样为她说话。她回头对云琼婉轻轻笑了笑,又看向陈芜。
“正如婉儿所言,四位大臣心思各异,本宫为了护住昱儿,日夜忧心。”
“况且先帝在世时,四位大臣便已在朝。怎么当时没有这些德政,反而本宫垂帘后,百姓纷纷获益。陈老先生可否言明其中道理?”
陈芜一噎,拂袖坐下,冷哼一声。
“老夫与你这蠢钝妇人辩驳什么!”
他一坐下,上的陈沛便拍了拍手。瞬间,两列穿着盔甲,腰佩长剑的兵士鱼贯而入。
云琼婉面色一白,连忙从袖中拔出匕,将云琼华护在身后。
云琼华敛了笑容,声音冰冷威严。
“陈将军这是做什么?你若杀了本宫,便是板上钉钉的谋逆,再无半分活命余地。你可要思量清楚!”
陈沛冷笑一声,再一挥手。云琼婉手中的匕立刻被兵士夺下,她亦被压着半跪在地。
又有一兵士上前,半请半推地将云琼华押到了坐席之上。
“娘娘多虑了,本将军只不过是诛杀内奸,特请娘娘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