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我,”
她似憋着狡黠的坏笑,“这样我便能走得动了。”
未及我做出什么反应,她先换了副面孔,赌气一样补充:“不许像上次那样和我牵着灯杆的两端!
那样才不算牵!”
我沉默,不知如何以对。
她却倏然哧哧地笑出了声,指着墙上影,愉悦地说:“看,影子都比你大胆。”
我不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唯见我们两人之影交叠,边沿模糊,乍一看,竟像是我正揽着她的肩、紧紧揽她入怀一样。
如果影子能替我挨近她,放肆地、毫无顾忌地挨近她……
我倒十分艳羡。
“影子无需恪守规度。”
我僵立着,哑声道。
“人就需要了嘛?”
她歪头反问。
这问的是什么话,我不禁牵唇,满口苦涩:“自然。
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要守规矩。”
她冷脸,“哦”
了一声。
“那劳烦裴中郎将尽快送妾回府。
天亮了,街上会有很多人,若你我被人认出了身份,那就不好了,中郎将说是不是?”
我只觉得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不是……不想牵你……”
我垂眸,脸颊发烫,“我……没与女子牵过……手……”
她一愣,哈哈笑了两声,凑近我,睁大了眼睛。
“你与我亲都亲了,还怕牵个手不成?”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有些冰凉,也很软,比我的手小了许多。
我牵着她向前走,不敢回头看她的表情。
“欸,”
她轻挠我掌心,“要十指相扣的牵,好不好?”
于是,伴着咚咚的心跳,我与她十指相扣。
……
【三】
北宫门政变后,第五年。
我不见她的第五年。
关于她的一切,从未褪去颜色或温度,因为那是夜夜闯入我梦境的身影。
昨夜我又梦到她了。
那应该是黎明即起的时刻。
我前半宿跪坐案前批阅公文,四更天,头开始发疼,才去卧榻浅寐片刻。
意识堕入混沌后,我依稀望见她奔向我,笑意灿烂。
我欣喜若狂,接住了扑到我怀里的她。
窈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