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犯罪分子,既然选择了加入这个组织丶还能获得代号,弥良的手上绝对不可能没什麽脏事。而心甘情愿为组织效力的代号成员,对待其他人会有这种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麽?
如果说是为了偶像弥良这个身份在塑造人设的话,委实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毕竟川辺大志本身就不是冲着他来的。
行为丶动机,全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在那个没有思考时间的瞬息之中,弥良的行为是完全出自本心的。
只有下意识的行为,才能让他窥见那颗被掩盖在偶像假面之下真正的心脏的一角。
在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松田阵平对待苺谷朝音的应对已经柔和了许多。
比起僞装出来的一切,他更加认为下意识中所作出的行为才更能够代表“真正的自己”。在他几乎已经认定了梅洛这个身份才是真实的情况下,苺谷朝音偏偏又比他这个警察更加积极地去救人,矛盾的两面同时展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善与恶丶纯白与黑暗丶谎言与真相……交织在这个人身上的东西太过复杂。
就算是犯罪分子,也会有向善的那一面吗?
松田阵平沉默了数秒才开口,回答了苺谷朝音刚才的话,“那就多谢你的见义勇为了,弥良警官。不过——”
他拉长了语调,伸手隔空点了一下苺谷朝音的脖子,“下次见义勇为之前,记得要先保护好自己。”不等苺谷朝音答话,他又将手按在了苺谷朝音的肩上,推着少年向前,“借物赛跑还在继续,你该走了。”
苺谷朝音下意识顺着他按在肩上的手的力度走出去几步,而後又停驻下来回头看向松田阵平,朝他挥了挥手中握着的墨镜:“下次的时候,我会把墨镜还给你的。”
他没等松田阵平给出回答便加快了脚步。
松田阵平站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苺谷朝音的背影,凝滞了数息才回过头去——一转眼就对上了萩原研二骤然放大的脸。
松田阵平下意识身体向後仰,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靠近的发小:“萩原你干什麽?”
“你们终于调情完了?”萩原研二幽幽地说,“再这样下去,我也要以为这是警视厅安排好的一切了。”
“什麽调情?你会不会用词?弥良只是很普通地找我借了墨镜丶我出于不忍心看到熟人负伤,好心给了张创可贴而已,心脏的人看什麽都是脏的。”
松田阵平满脸黑线,伸手将萩原研二推远了,抓着昏迷过去的犯人向出口走去。
“嗯嗯嗯,”萩原研二毫不反驳,只是一味点头,“你说的都对。”
“……”
两位爆处组警官的说话声逐渐远去,藏在人群之中的吉川葵默默地按下了相机的录制键,结束了对刚才那一段互动的全称拍摄,然後将这段可以封神的松弥互动视屏备份到了云端网盘丶多出来的储存卡和手机文件之中,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警视厅卖松弥的手段也太卑鄙了。”堀田真理惠斩钉截铁地说。
“吃不到糖就酸,算了,我不和你争。”吉川葵不屑一笑,“我cp才是今天最大的赢家!”
堀田真理惠无能狂怒:“都是剧本!这种硬糖你也嗑?”
“剧本怎麽了。”吉川葵十分淡定,“如果是假的,那我嗑一口也不会变成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我嗑一口怎麽了,本来就真的;如果是演的,那他们演给我看不就是让我嗑的吗?”
堀田真理惠语塞:“……你真是自己骗自己。”
吉川葵郑重地摇头:“不,信我,这次真的不一样。”
她在相机中打开了刚才拍摄下来的视频,从头开始播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松田阵平和苺谷朝音之间互动的各种小动作。
“你看这氛围,大庭广衆下旁若无人地在这搞暧昧,这不是小情侣是什麽?还有这些小动作……啧啧,指尖勾手掌心,你要跟我说这不是故意的我可不信啊,这跟偷情有什麽区别?”
堀田真理惠面无表情地泼冷水:“那咋了,这能说明什麽?”
吉川葵丝毫不为堀田真理惠的冷言冷语动容,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对家的垂死挣扎。
“还有这个贴创可贴,哇松田警官也靠得太近了一点吧,这是正常不太熟丶只见过几次搭档过一次的同事之间该有的社交距离吗?先不说谈没谈,至少他俩绝对很熟吧,不然弥良能让松田警官靠的这麽近麽?今天这是宣传警视厅炸弹知识的套路吧,那弥良脖子上的伤估计也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伤,那有什麽贴创可贴的必要吗?”
吉川葵斩钉截铁,“这都是小情侣调情的手段!”
堀田真理惠看着她,慢慢地丶慢慢地,将原本挽着吉川葵的手抽了出来。
作为堀田真理惠嗑的透弥cp里的正主之一,降谷零站在她们两人的身後,和诸伏景光一起沉默地听完了全程,当然也看到刚才松田阵平和苺谷朝音之间的互动。
他脑海里有三个部分的想法在互相挤来挤去:其一,梅洛怎麽比松田他们还要积极地救人?身为犯罪分子代号成员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其二,为什麽松田和梅洛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其三,出现了这种事,他盯梢的目标松平成美和背後的金主松阪大和估计要消停一阵子了,这还让他怎麽调查?
当然,占据了他大部分思绪的还是前面的两种想法,再加上刚才被吉川葵三言两语随口一分析,就连诸伏景光都觉得松田阵平和苺谷朝音之间似乎有点奇怪的氛围。
作为目标的松平成美已经被同团的女孩扶起来,一起走向了後台的休息室,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後退了几步,远离了拥挤在围栏边的人群。
诸伏景光到了这时才开口:“你觉不觉得他们俩好像怪怪的。”
这个他们俩所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降谷零欲言又止:“……他上次跟我说,他有自己的节奏,我信了。”
——现在看来,不该信的。
“想开点,”诸伏景光安慰地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说不定这真的只是松田的手段呢。”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
这显然是瞎话——松田阵平才是他们之间那个最不会逢场作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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