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冬末春初来的,那时候自然不觉得如何,现在盛夏,小院草木生了蚊虫跟害虫,夜里坐在外头感受最是明显。
连晚上睡觉时合上的床帐,都从遮光变成了挡住蚊子。
褚休握着于念的手指,轻轻挠她痒的地方,懊恼皱眉,“是活得还不够精细,忘了买点驱赶蚊虫的药,也忘了给你买清凉膏。”
于念睨她,将袖筒放下,“又,用不到。”
买那干什么,多浪费银钱。
褚休昂脸看于念,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
何止没买清凉膏,她连正儿八经的花露面脂都没给念念买过。
于念唇瓣水润粉嫩,脸颊滑滑弹弹的,整个人粉白水嫩的蜜桃般,脸上半点粉黛都没有,更没涂口脂面霜,纯粹是她天生丽质才长得这般好看。
今天长公主一说褚休才陡然醒神,不能光想着给媳妇买衣服,别的也得买。
褚休盘算,她现在的俸禄每月五两,逢年过节朝廷会发些猪羊肉跟粮食或是布匹,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不算少了,可她们住在京中租着房子,要是想把日子过得富裕些,这些银钱远远不够。
尤其是她才进官场,人情往来的需求还不大,等时间久了,同僚之间有点什么事情她还是要来往走动的,到时候依旧是笔不小的开销。
至于存起来的那笔金子,她跟念念想法一致,准备留着应急,给她俩或者哥嫂老师那边有个意外,再把这笔钱取出来用。
“我得抽空去趟书局……”褚休捏着于念的手指嘀嘀咕咕。
她还有一手写书的本事,可以靠这个多赚点银钱。
以前裴景问她写不写书赚些钱,她那时候忙着春闱分不出精力,如今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了。
除了写书,她跟裴家合作往外印刷售卖的《今朝人物传》每个季度也会给她分一笔银钱,虽不多但也够给念念买脂粉了。
至于她用什么。
褚休昂脸看于念,没脸没皮的亲媳妇手背指尖。
她自然是蹭她媳妇的面脂花露用啦~
于念,“?”
于念狐疑的将手指从褚休掌心里收回来抱在怀里,眯眼看褚休。
褚休笑,倒了茶给她喝。
长公主跟裴景在小院里吃了晚饭才回去。
晚上的菜是于念亲自下厨做的,长公主垂着眼吃了好些。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戌时,属实逗留了很久。
坐在马车上,借着车厢内四角镶嵌的夜明珠光亮,裴景看长公主。
武秀垂眼,轻声说,“柳家是当年江南富商,若是柳姐姐活着,或是柳家人还在……”
她没再继续说。
裴景心里懂,伸手将掌心搭在长公主的手背上,温声说,“念念现在过得也很开心。”
要是柳家人还在,念念生母也在,或是于念儿时没走丢,那她该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千金小姐如今更是尊贵的县主,莫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连蚊虫都没有能叮咬到她的机会。
念念更不会练得一手好厨艺,烧火做饭样样精通。
这要是被柳氏知道看见,该多心疼。
而这一切都怪萧锦衣,要不是他“大意”小念儿怎么会被下人弄丢,要是孩子没丢柳姐姐怎么可能会郁郁寡欢重病撒手人寰。
武秀道:“我管户部多年,也让人查过各地户籍,可当年世道混乱籍贯乱改,加上朝廷新立不久,想从户籍入手查人实在是难。”
裴景想到褚休改过的籍贯性别,垂眼没多附和。
长公主到现在都不知道秀秀是姑娘,裴景觉得没必要往外说,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过。
裴景握住长公主的手指,“好在现在找到她了。”
而且念念过得也很好,性格更是被褚休养的明媚大方,蔫坏的时候简直跟褚秀秀如出一辙,不愧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两个人。
裴景又想起念念一脸无辜的逗她时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天真无害的脸蛋下藏着‘坏’。
武秀掌心朝上,反手握住裴景的手指,温声重复,“是啊,好在找到了。”
武秀朝前吩咐春风,“回去让人送些清凉解痒的膏药到小院里。”
要是等到明天,说不定红痕都自己痊愈了,哪里还用得上药膏。
这若是咬在武秀自己身上,她可能都不当成一回事,根本不会理会。
她一个上过战场的人,刀剑的伤都受过,哪里会把蚊子咬一口当成伤,可蚊子咬在念念身上就不行,一晚上都耽误不得,连夜也得把药送去。
春风,“是。”
裴景笑,侧眸看长公主。
武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