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阴暗狭窄的密道,陆瑶走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才到出口。
她轻轻叩击面前一扇上锈的铁门,不多不少,整十下。
暗门开启,她走出去,眼前是间破旧小屋。
窗纸泛黄,涂在窗棂上的木漆随时都会脱落,屋子里摆着一张木桌,桌上胡乱堆着杂物,缺口的瓷碗,生锈的烛台,蜡烛燃烧,在烛台下面堆积厚厚一层白色蜡油。
屋子一角摆着一张木床,被褥翻卷,皱巴巴堆在床尾。
床头位置放着两袋行军用的干粮,其中一个袋口没有扎紧,露出里面干巴巴的面饼。
“兄长。”陆瑶目光投向站在窗边的男子。
男子一身粗布衣裳,有些时日没洗,领口袖口沾着赃物,头发凌乱披散在肩上,夹杂着白发。
二十五六的年纪,那张脸却毫无生气,下颚满是胡茬,面容消瘦,眼窝深陷。
陆瑶将食盒搁到桌上,“兄长打算何时离开?”
男子,陆临风。
“明日。”打开密道暗门的机关是摆在窗台上那只巴掌大的小石狮。
陆临风走到桌边,“你跟祖母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我的事你没与二叔说吧?”
陆瑶低头,默默将饭菜从食盒里捡起来,摆到桌上,“兄长可不可以晚些时候走?”
“怎么?是祖母……”
“不是不是!”陆瑶连忙摆手,“是我许久不见兄长,舍不得。”
听到陆瑶这样说,陆临风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神采。
纵是那一抹笑,也好像是从苦涩里挤出来,稍纵即逝,“又不是见不到,待你出嫁,兄长应该会回来看你。”
“兄长……”
陆瑶看向陆临风,“你跟我和祖母一起回来,是因为谢承老将军?”
听到名字,陆临风突然沉默不语,将将握住的瓷碗在他手里微微颤抖。
他噎喉,声音掩饰不住的沙哑,“吃饭。”
“我们回城那日,正是谢老将军回皇城述职那日,我在马车里看到你在人群里看他……”陆瑶小声道。
陆临风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用力嚼。
“兄长就多留几日,等谢老将军离开皇城,你还能看他一眼。”陆瑶给陆临风夹菜,“多吃点。”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五年为何会藏在祖宅里?”
此次陆瑶跟随祖母回济州祖宅,方知父亲寻找多年的兄长一直藏在祖宅里,初见兄长,她险些哭出来,曾经的风华少年变得她根本认不出。
那时陆临风求她两件事,别问,保密。
陆瑶听话,不问,亦没有告诉任何人陆临风的下落。
直到昨日,她终于明白兄长经历了什么,也终于明白兄长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她不想让兄长离开的原因,是怕兄长一旦走出这里,就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更何况通缉令贴满整个皇城,兄长再想出去,谈何容易!
“兄长不想说,瑶儿不问。”
陆临风苦涩抿唇,“兄长做了错事,本不该苟活……”
“不是兄长的错!那不是兄长的错!”陆瑶急声反驳,清澈眼底忽的蔓起一层水雾。
陆临风见状,微蹙眉,“你知道兄长犯了什么错?”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