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他更不会去问阎守庭。
问他自己的事,问过去的事他心里都没什么芥蒂,可一旦牵扯到两个人的关系,阎昭就张不开口。
更可怕的是,他在脑海里预演,如果他问阎守庭“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没想完就紧急刹车。不行,太怪了,像是疼痛青春片里的男女主亲完嘴之后的确认关系环节。
在这种左右为难的选择下,阎昭就没做过这么难的选择题,所以他沉默地跳过,即使不选到最后也会被判定为默认选A。
就像是外面传的,关于阎守庭情人的风波,阎昭看过一次,主要就是在说自己,说他已经很久没有露面,说宁一然就是因为得罪他才被阎守庭教训,还说有人爆料看到了阎守庭跟他一起去某某餐厅吃饭。
阎昭心说,靠,就出门那一回都被人看到了,阎守庭是不是偷偷在娱乐圈兼职做明星?
在看到连续三四条骂他的话之后,阎昭就识趣的关上手机,没有再往下看了。
到了家,阎守庭似乎说了句什么,阎昭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等阎守庭让他换身衣服,他才问,“要出门吗?”
阎守庭说:“吃个饭。”
“哦。”阎昭应了,没问去哪,还以为是跟以前一样找个餐厅包厢吃顿饭,车上他也没问,到了地方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不是对外开放的餐厅,而是郊外的一处私人庄园,专门用来承办富人们的宴会,场地很大,分为了好几个区域,室内室外都有。
阎昭还是坐轮椅,折叠了收在后备箱,但是在车里远远看到那个庄园的轮廓后,他就说不想去了。
阎守庭没说话,阎昭以为他没听见,重复了一句,“我不想吃,我想回去。”
他伸手去抓阎守庭的手臂,带了一丝祈求的意思,“我真不想去!”
阎守庭反手握着他的手,将他的震颤都化解,捏碎,回答说:“没有外人,都是家里人,你都认识。”
就是因为这样,阎昭才不想去。
“我不想去,”阎昭看着车渐渐驶近,从草坪中开拓的宽阔道路中穿过,那栋乳白的,在暮色里被染上霞光的建筑越来越大,露出全貌,阎昭仿佛都能听到宴会筹备的声音,还没进去就已经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针扎一样,让他坐立难安,“我不想去,阎守庭,你让我回去!”
阎守庭握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轻拽,阎昭屁股坐的位置没动,上身半倾在阎守庭身上,这让阎昭的颤抖更加无法隐藏。
“你在怕什么,”阎守庭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阎昭有点喘不上气。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的自尊心被捧在天上,烂了碎了几回,已经是千疮百孔。认识的人,熟悉的人,只有他身份有差,那些人会怎么看他,在背后怎么议论他,阎昭不敢想。
阎守庭的拇指在他手背轻抚,“没事的,爸妈也在,再耽误一会就晚了。”
阎昭愣了一下,还是摇头,眼睛看着他,流露出畏惧和怯弱,这比他说话求情好使,阎守庭稍稍移开了目光,还是没有改口。
“听话。”
阎昭猛地收紧手指,阎守庭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我为什么就非得要去?”
阎守庭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端详着他的脸庞,只是说:“今晚的宴会很重要。”
阎昭的抗拒表露在方方面面,进了庄园,司机要将车开到停车场,几人需要步行穿过曲形花园进入前厅,阎昭却不愿意下车。
阎守庭两手撑在轮椅的把手上,往车里看了一眼,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过来。”
阎昭咽了一下口水,“不要。”
司机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光线涌进来,阎昭僵住了。
阎守庭说:“要么自己过来坐轮椅,要么我动手抱你进去,你选。”
阎昭知道阎守庭没在开玩笑,这才动了一下,借力坐在轮椅里。
过程中阎昭一直低着头,魂出天外,阎守庭递过来什么他就接什么,抿了一口发现是温水。
阎家一脉的人都来得差不多,还有一些旁系表亲,放在以前,看到阎守庭估计都相互寒暄一下,这回应该是看到阎昭了,并没有上前闲聊。
这还是阎昭这几个月来,头一次出现在阎家人面前,那场风波的余震至今还没有消失,而风暴中心的主角竟然携手出现,但这也正是阎守庭邀请他们来的目的。
戚铃兰和阎立皑并肩站着,已入冬季,室内开了空调,暖气铺开,她气色好了很多,阎立皑拄着拐杖,头发白了很多,但好在精神不错,正和阎展风以及齐钦说话,看到阎守庭了,便朝着阎守庭招了招手。
戚铃兰对着阎昭笑了笑,阎昭从她的笑容里读出了一点勉强的意思。
阎昭低下头,回避了阎立皑的目光。他不明白阎守庭把他置于这么尴尬的境地做什么。
“爸,妈,”阎守庭面色如常地带着阎昭走过去,又对阎展风颔首,“大伯。”
阎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在盖腿的毯子里绞得紧紧的。
戚铃兰问:“小昭,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