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予在后半夜有了知觉,发现手指头全是僵硬的,脚底也阵阵发冷,唯独腹部那一块儿暖融融地发热。他动了动手臂,摸到了一手暖呼呼的绒毛。
江革盘在他身旁,整个儿把他包在自己的怀里,似乎是睡着了,湿热的鼻息打在脖颈处,一阵阵发痒。
劫后余生,沈不予刚刚苏醒的心脏活络起来,忍不住抱住江革的脑袋好好吸了吸。
檀香味驱散了肺里湿腐的浊气,昏迷前的记忆在这时涌上来,最后跌入湖中的那一下力道极重,十有八九是老喇嘛推的。
难不成只是为了让他看到湖底的东西?
那么多森森白骨,还有着一模一样的头骨,沈不予心里忽然窜上一个惊悚的想法,先前江革说“吉尕”只能在濒临死亡前才能对自己回溯,那么湖底下的会不会是每一世的“吉尕”的尸骨?
这个可能让沈不予背后一冷,那个湖绝对有什么问题,如果假设成立,为什么下面会有那么多“吉尕”,难道说每个“吉尕”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那么上一个“吉尕”也。。。。。
身旁的狼犬鼻翼翕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和沈不予对视。
“。。。。。。你醒了?”
江革变回人身,摸了摸沈不予的额头:“烧退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不予诚实地摇了摇头。
江革松了口气,还想去检查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伤时,怀里一热,是沈不予抱了上来。
两人静静地在黢黑的房间里拥抱,谁也没说话,在江革看不到的地方,沈不予眼底忽然卷上一股阴郁的情绪,在江革温热的手抚上他的后脖颈时又立马消散了。
原来以往做梦梦到的藏族男人并不是错觉,在文物展上看到的也不全然是幻觉,他看到的或许是千年前的“吉尕”。
那时的“吉尕”就爱上了一个叫沈独鱼的凡人。
独鱼。
江革分明跟他说过这个名字在藏语里是消除灾厄的意思,却没想到世界上真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可他和江革一样,没有从前的记忆,一知半解,难免跟自己较劲。
“吉尕”竟然为了一个凡人放弃不死不灭的肉身,轮回千年。。。。。。沈不予越想越不爽,等江革叫了一声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在偷吃自己的醋。
沈独鱼、沈喻、沈不予,每一世的他是不是都会掉进那双蔚蓝眼睛的陷阱里?
“阿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抱歉,这些事本来早该告诉你的。”江革低声道,“你的前世与我有交集,每一次轮回过后我都在寻找你的转世。我失去了一半的神魂,神力渐衰无法维持长生才会选择不断回溯进入轮回,但这次轮回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能继承从前所有的记忆。”
“梵阿铃会流传到你的手上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藏铃对你来说有什么作用,但肯定有益无害,所以还是暂时戴着吧。”
后半段话沈不予根本没听:“只是有交集而已吗?”
江革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不是。”
“那是什么?”沈不予故意问他,“你说你不懂得喜欢和爱,可早在千年前就和人私定终身了,是不是太狡猾了点?”
“。。。。。我没有!”
沈不予不用想都知道江革现在的耳垂一定已经涨得通红了。
“没有吗?沈独鱼听到这话一定很伤心吧,我现在也很伤心。”沈不予弯起眼,凑过去在江革嘴边轻轻蹭了一下,“我最爱的小狼原来那么早之前就已为人夫,到现在反而把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如果这一世我们没有在滨城遇到,岂不是就这样错过了?”
说到这里,沈不予忽然感到一丝庆幸。
藏南和滨城相隔几千公里,想在这将近百万的人口里找到对方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他更加确信文物展上那副油画的作者就是他的某一个前世,而画中的藏族少年就是曾经的“吉尕”。
那一世他们仅仅惊鸿一瞥便错过了,无法相认,更遑论相聚。
这一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他们手中的线重新牵在了一起。
还好,还不算太晚。
江革像是被沈不予口无遮拦的话逗得忍无可忍了一般,狠狠地咬上他的嘴唇,回吻了回去。
时隔很久没有亲热,呼吸吐纳交换之间,欲火被迅速点燃,沈不予抱住江革的脖颈,被他压在柔软的被褥里承受惩罚般的亲吻。
招待所里的隔音很差,江革难得强势,不让他发出声音,每次在沈不予忍不住要发出呻吟时就咬上他的舌尖重重舔舐。
手也趁势钻进了毛衣里,在柔韧温暖的皮肤上摩挲,直到身下的人被逼出泪花,带着软绵的欲念看着自己。
在粗粝的指尖碾过那两点红果时,沈不予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追着江革的唇再想吻上去时,却被对方制止了。
江革退开一点,忽然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不带什么欲望的吻,沙哑道:“两个月,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想起所有的事。”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