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她一瞬间想到什么,连忙解释:“我不是在趁机吸你的血!”
竺宴:“……”
真的很难说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没心。
他漠然地施了个愈合术,衣衫上的血渍也随之消失。
“走吧。”
他一开始便拉着她的手,这一走,直接把人给拉走了。令黎踉跄了一步跟上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应缇不见了。
“应缇呢?”她困惑地问。
竺宴头也未回:“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已经走了。”
“啊……虽然是恩情两清,但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嘛。”
令黎看着竺宴冷漠的背影,忽然有些伤感:“待我报完你的恩情,你是不是也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我?”
竺宴停下脚步。
令黎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
竺宴注视着她,正想说“我跟她不同”,令黎先开口:“不过没事,反正你的恩情太重了,我千八百年应该也报不完,你若是真的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说不定刚好能给我松口气。”
竺宴:“……”
令黎又很快跳到下一个话题:“对了,你的身体为何这样冷?”
竺宴现在不想跟她说话,径直往前走。
令黎边跟边问:“应缇不是说你有火精吗?听起来很温暖的样子,为何你的身体却像冰块儿一样,亲都亲不热?”
“……”
*
竺宴将令黎带回神域,将她安置在天酒从前所居的绛河殿。
绛河殿万年来仍旧保留着原来的模样,每日有宫娥扫洒,还似它的主人仍在,唯一不同的只是,这里再没有了尊后的结界。
但这里却多了竺宴的结界,神域众人皆不得踏进这里一步,正如不得踏入扶光殿一步。
所以当夜,竺宴带着一株扶桑回到神域、并让她住进绛河殿的消息就如插上了翅膀一般,很快飞入了神域的各个角落。
“什么?扶桑?创世以来,从未听说过扶桑能修成人形!”
“今日汤谷下了足足一百零八道天雷,我就说甚为奇怪,原来竟是扶桑化形了!”
“那这扶桑神力有些强大,竟生扛住了一百零八道天雷。”
“神族飞升历劫也不过三十六道天雷,她扛住了一百零八道天雷,难怪神君亲去将她带回,看来日后定前途不可限量。”
“但扶桑并非神族,未经飞升便带回神域,是否违背了六界秩序?”
“正是……开天辟地以来,扶桑便无灵根,虽说扶桑生于汤谷,汤谷是羲和一族的神域,但毕竟是草木,即便化形也当以妖族视之,若有机缘飞升,再提入神域,方是守了六界法则。”
……
竺宴君临天下后,虽居扶光殿,但寻常仍旧在从前神尊的漱阳宫中问政,朝会典礼都在漱阳宫中举行。
于是第二日,漱阳宫中,就扶桑该不该留在神域一事,众人各持己见。
一方说:“放回妖界,让她自行修炼飞升,若得机缘,再提入神域做个神侍也不迟。"
另一方说:“扶桑自创世以来就被视为圣物,这天地间唯一一株化形的扶桑,若是任其流落六界,落入魔族手中,恐被利用,还是应当留在神域。”
正争执不下,岁稔星君站出来,道:“她将将化形,正如一张白纸,若不管不顾将其放任,恐辜负了此番天地造化。不如让她进入枕因谷,与神族子女一同听教。”
上位处,一直漠然的竺宴忽然站起身来。
满殿顿时安静下去,众人垂手,恭恭敬敬看向竺宴。
这位神君与从前的神尊不同,甚至与他的父亲神帝也无半点相似,他原本便是最名不顺、言不正的君主,只因他神力强大,无人可及,又平了六界混战,这才君临天下。
几大神族对他其实并非心服口服,只是各族之间互不服气,又都打不过他,这才勉强臣服于他。
只是他非但不好好学着做一个心系苍生的仁慈君主,却越发地独断专行,素日里说什么便是什么,朝政宴会,他想来便来,想不来便不来。有时以为他来,众人苦等半日,他却不来;有时以为他不来,众人正忘形,他又忽然出现。如此反复无常,真是将人弄得十分心累。
竺宴居于高处,一锤定音道:“依岁稔星君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