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给他看呢?”苏景同问:“你要怎麽办?”
“你碰过纸条,手上沾了玄阴蛊的丝粉末,你跟他同吃同住,总会沾染给他的。我在每封密信上都下了粉末,如果他还没中毒,会给你发第三封,第四封,催促你下毒,直到他真的中毒。”
苏景同一针扎下去,这次换了针,不再是噬心毒,而是安眠散,“江天!”
江天推开门进来,“喊我什麽事?”
“把他吊起来,四肢和腰部全部绑死,不要给他活动的机会,看守要多严有多严,找聋哑人给他送饭,不允许除了聋哑人以外的任何人接近他,不允许任何人跟他搭话,看守的禁卫军全部戴上耳塞,不要被他干扰。”
江天嘀咕:“这麽可怕?”
“他擅长花言巧语,不可不提防。他会昏睡一天,”苏景同把一盒针交给江天,“他每次醒来後,让他吃饭喝水,别给太多,死不了就行。然後扎晕他。”苏景同认真道:“你亲自做,别假手于人。他鬼花样多得很。”
“哦。”
“陛下那儿?”江天试探问。
“一会儿就醒了。”
江天看了眼苏景同的手腕,苏景同的手腕老倒霉了,来来回回跟着他遭罪,手腕上一直有纱布,这次他总觉得苏景同的手腕附近有血腥气。
刚刚闻到的血腥气应该就是从苏景同手腕上来的吧。
赵宁要个解药,苏景同手腕为什麽会出血?
苏景同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道:“刚刚逼供,动作大,崩裂伤口了。”
江天:……
血腥气明明是见到赵宁以後才有的,和逼供徐幼宜有什麽关系?
他不想跟这帮军师打交道了,他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绝,太费脑子。
苏景同说完,游魂似地从後殿中飘出去,左正卿迎上来,“没事吧?”
苏景同摇摇头,声音喑哑,“我去看看他。”
正殿里,熏香都被撤走了——苏景同嫌熏香会掩盖毒药的气息,太医在寝室外候着,随时观察情况,赵宁立在镇西侯身後,两人都在装聋作哑。
苏景同飘到门前,顿了顿,又转身出去,到後殿汤泉中仔仔细细洗了澡,手更是反反复复洗了多次,换了身从未穿过的衣裳鞋子,头发全部束起来,才又往广明宫正殿而去。
苏景同进寝宫,探手摸了摸顾朔的额头,温度已经褪了,毒应当是解了。苏景同疲惫至极,坐在床榻旁的地上,头贴在顾朔手上。
他太自负了,怎麽敢把徐幼宜的东西拿给顾朔看。如果他这次下的不是玄阴蛊的丝,而是别的毒药,他要怎麽办?
顾朔的手动了动。
苏景同连忙擡头,“哥哥?”
顾朔艰难地睁开眼,“我……怎麽了?”
“徐幼宜在密信上下了毒药,你中毒了,刚刚找大夫给你解了毒,”苏景同问:“你现在感觉怎麽样,还好吗?”
“没事。”顾朔说:“除了有点晕,不碍事。”
顾朔伸手摩挲苏景同的脸,“吓到你了?”
顾朔拍拍床,“上来。”
苏景同上床,这一次他才意识到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他和顾朔同床,从来是他在床里面,顾朔在床侧,他以前不觉得有问题,这会儿他想照顾顾朔,但若躺里面就不方便行动了。
苏景同突然想起好像是有个规矩,达官贵人的妻妾嬖人是睡在床侧的,便于晚上照顾达官贵人。
苏景同只和顾朔在一起过,不记得这些条条框框,顾朔生活在宫中,宫里规矩严,他该是知道的。
“怎麽了?”顾朔问。
“没事。”苏景同垂眸。
顾朔拍拍他的手,“别怕,我没事。”
顾朔想:幸好昨天把遗诏下了,若是他今天醒不过来,苏景同起码有保障。
苏景同依偎在顾朔身边。
顾朔摸他的脸,苏景同脸色苍白,像气血没走通,眼底乌青,“一晚没睡?”
“嗯。”
顾朔搂着他,“乖宝,睡会儿吧,我没事的。”
“嗯。”
苏景同缩顾朔怀里,鼻腔被顾朔身上的皂角味填满,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顾朔轻轻拍着他的後背,“睡吧。”
苏景同闭上眼,沉沉睡去。
顾朔盯着苏景同的手腕,纱布上有红若隐若现,他明明记得苏景同的手腕快好了,怎麽纱布上又有血洇出来了?
苏景同刚刚怎麽说的来着,徐幼宜把毒药下在密信的纸上,所以他中毒了。
顾朔眉头皱起来,苏景同不也碰过密信麽?他为什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