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文沅才发现施舒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来的路上太着急,他竟然一个都没接到。文沅心里一沉,施舒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他马上往回拨。
“妈。”
电话那头,施舒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语气几乎是质问:
“你现在人在哪里?”
文沅下意识捂住听筒,偏过头小声说,“在回学校的路上。”
施舒顿了顿,“我给你改签了机票,明天就过来。今晚把行李收拾好。”
电话被挂断了。
车子里的气氛蓦地变得有些沉闷,陈琨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心想缓和气氛,“别住学校了沅儿,住我家吧,正好市中心还有一套公寓空着。假期嘛,就是该放松放松,等明天,明天我带你去——”
“学长,”文沅无意识抠弄着屏幕边缘,小声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车内的人蓦地一怔。
陈琨惊讶:“走去哪?”
“法国,马赛。”文沅说,“我妈妈在那边。”
陈琨一时有些哑然,“去多久?”
“一整个假期。”
A大虽然放假晚,但暑假也整整有一个半月,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在那边一直待到九月中下旬。
北门很快到了,文沅把手里的药交给梁为泽,叮嘱:“你记得要每天按时吃药,学长。”说完他去推门,车门却纹丝不动。
梁为泽用手抵住车门,“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你手臂上有伤,别开车了。”文沅摇头。
梁为泽不为所动:“几点的航班?”
车门被死死卡住,文沅推不开,只好妥协,“上午十点。”
“好。”
梁为泽终于松了手,手臂上的绷带厚厚一层,一点血迹都看不出来。
“哎,怎么这么突然?不走不行吗?A市多少好玩儿的东西你都没见识过……”陈琨絮絮叨叨。
文沅垂下眼睛,看着梁为泽手上的绷带,突然控制不住地眼眶发酸。
不走不行吗?
施舒的答案是不行。
文沅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起这些天来的画面。他误打误撞拿了梁为泽的球衣,说是要道歉,梁为泽却反过来帮了他那么多次。
还有陈琨,文沅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自来熟的人,陈琨叫他“沅儿”,连施舒都没这么叫过。
还有郝小乐,文沅一直以为他讨厌自己,可郝小乐替他挡拳头。
他的身边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人,他突然有了朋友。但他明天就要离开A市。
只是一个假期而已,文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喜欢的玩具,却在最爱不释手的时候被收走,有种戛然而止的感觉。
文沅有些走神。我小时候玩过玩具吗?好像没有吧?
那就是小时候玩过家家,玩得正开心时突然被家长叫走,说要回家吃饭。应该是这样比较贴切。
可他好像也没有玩过过家家啊。
文沅苦闷地想。
不知道他的“朋友们”有没有这种感受。郝小乐神经大条,应该不会。陈琨挺惊讶,应该也有一丝不舍吧……
那梁为泽呢?学长他会不会也有一点点……
总不能只有他多愁善感,自作多情吧?要真是这样,那他也太惨了。
想到这,文沅翻了个身,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他拿起手机给梁为泽发了条微信——
:学长,你会想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