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该是进笼子的时候了,不是吗?
“先生……”他终于开口,说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一切安好。”
“可以给我检查一下吗?”这句话是试探,同时也是示弱。
蒲听松还是老样子,从来滴水不漏,轻轻一笑,就能轻松化解他所有招数,“小弃言想怎么检查?为师总不好当众脱衣服……”
江弃言没有答,他只是用行动告诉先生,他要如何检查。
他用手从先生的腰线一路摸上去,然后是腹部、胸膛。
“先生……”等前面摸完,他轻声,“转过去……”
蒲听松隐隐约约从他暗哑的嗓音里听出他似乎在压抑什么,却没有放在心上,很配合地转了身子。
等他摸完了背,摸到了后腰,还要继续往下的时候,蒲听松忽然转身,禁锢住他的两只小手,“好了,该摸够了,再往下为师该恼了。”
其实没摸够,从来都不够。
从小到大,每一次他都觉得不够,可每一次先生都不愿意继续。
“先生……”他小心翼翼藏住眼底疯狂,“想再抱一会,我很想念先生。”
眼前的兔子似乎变得有些危险,蒲听松一贯秉承收放有度的原则,既然他要更多,那就如他所愿,总是得不到满足,自然会有叛逆的风险。
蒲听松没怎么犹豫,就抄着他腿弯把他抱起来,“走吧,杀回京城,打你父皇一个措手不及。”
说杀回京城,就是真的杀回的京城。
蒲听松搂着他骑马,一路不知抹了多少人的脖子。
很惊险,但很安心。
江弃言始终窝在先生怀里,先生不需要他帮忙厮杀,他只需要稳稳当当把自己挂在先生身上就好。
等到了午门,看见站在门口率领众臣迎接的方鸿禧之时,他才明白过来这是怎样一场惊天布局。
而方鸿禧又在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秦时知与方鸿禧站在一起,江弃言的目光定在他们相扣的十指处,他不知这六年间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这两人似乎走到了一起。
方鸿禧上前一步,跪,“恭迎陛下回宫,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江弃言注意到方鸿禧说的是陛下。
仅此一词,他便明白了为什么先生不带他去漠北,反而要顶着危险入京。
是让他篡位吗……
江弃言声音平稳,“平身。”
那就篡位吧,他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不对那个人抱有任何期望了。
那个人想让他死,他也不会再认那个人做父皇。
“朕的皇弟现在何处?”江弃言一一扫过众人的面孔,“软禁即可,不必伤他性命。”
方鸿禧低着头不动,直到蒲听松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听不见吗?按陛下说的做。”他这才连连称是,“臣领旨,这便押二殿下入宫!”
蒲听松一个眼神,众臣便各归其位。
等人群散去,江弃言望着皇宫的方向,声音中的威严散去,只剩下温顺,“漠北那边……”
“陛下要记住,人心无论何时都要胜过物品。
“即便他有虎符,即便他曾经是皇帝,却也比不过小世子的威信,因为镇北军说到底是镇北王的家兵,而徐世子才是他们的主人。”
所以这六年,先生是在暗中协助表兄收回旧部吗?
那么那个人到了漠北,便是自投罗网。
如蒲听松所料,江北惘确实是打算去漠北,但他没想到江北惘对江弃言的怨念那么大,竟是先去了遗忘谷。
蒲听松原本是在漠北亲自等着江北惘到来的,但遗忘谷的事让他改变了主意,先拥江弃言成新君,再来料理江北惘不迟。
江弃言沉默了很久,直到快要到宫门口,才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尽量软声,“先生要回府吗?”
要把他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宫里吗?
很荒唐,先生大概不会同意,但他就是想,“先生入宫住好吗?”
“您说呢,陛下?”蒲听松似乎不再掩饰那些锋芒。
他只感到一道极具威胁的目光向他裹挟而来,先生的声音低沉而不容拒绝,“陛下听话一点,臣会经常入宫看您的。”
江弃言低着头,在蒲听松看不到的角度扯出一抹冷笑。
先生还真是会拿捏他啊,想要先生的陪伴,就必须好好表现,乖乖听话。
他把脑袋靠在先生身上,静静靠了一会,“我会乖的……”
“您一直都很乖”,蒲听松两根指头抵着他的额头,把他脑袋推远了一些,“但是要记好,自称朕或者寡人。”
“陛下,您该回宫了,总赖在臣身上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