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弃言心底忽然升起一阵烦闷,近日总觉得心神不宁,隐隐还有头疼之兆。
是忧思过度吗?还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长生……”江弃言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打了个哈欠,感到实在撑不住了,“朕有些困乏,就在这睡一会,拿个毯子给朕盖盖,然后别让人打扰。”
长生“哎”了一声,很快办妥。
江弃言裹着毯子,趴在石桌上,睡颜很安静。
只是他临睡着前,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体有种坠崖般的下落感,胸口闷闷的如沉在海中。
这种感觉,不像正常的入睡。
但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眼睛一闭,浓浓的困倦袭来,眼皮就睁不开了。
江弃言沉沉睡去。
长生端走茶杯,不多时,重新换了个杯子回来。
三日后,清苑县,马五十一站在文院门口,如今的他终于换上了童生服,他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文位服,认认真真守着文院大门,以防拜神会过来闹事。
文院内,蒲听松与县令李山正在交谈。
“邪教的入侵和传播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无恶不作,以替天行道的名义烧杀抢掠,手段诡异莫测,下官派去的探子全部失联,大人,这……”
“可知道他们大范围传播的途径?”
“暂时不知”,李山也很纳闷,这些百姓平常也不出远门,消息又很闭塞,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拜神会?
“近日有如庙会那样的活动,或者请过戏班子来唱戏吗?”
“没有,正是因为没有,下官才觉得纳闷,难不成拜神会的人真的会托梦不成?梦里大范围蛊惑百姓?”
“无稽之谈,李大人莫非还信鬼神一说?”
“那倒也不是,只是此事太过蹊跷,有些匪夷所思,下官实在是毫无头绪……”
蒲听松沉吟片刻,道,“去集市和钱庄上看过吗?”
“集市去过,那里没什么可疑的,就是正常买卖而已,至于这钱庄就没必要了吧……”
普通老百姓一般很少会去钱庄的,而且能开钱庄的都是一方巨贾,在朝廷中关系非凡,他一个小县令真的开罪不起。
这里面牵扯的事太复杂,拔出萝卜带出泥,李山不愿也不敢深入。
但李山怕,不代表蒲听松怕,他此次下来微服私访,就是要把那些江北惘残留的党羽全部肃清。
有什么样的君,有什么样的臣,那些贪官污吏不过是些尸位素餐的蛀虫罢了,以前他不动他们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今正好借此机会一网打尽。
至于这集市和钱庄,他是一定要去的,他要验证一个猜想。
“李山,下午你换常服,跟本官走一趟。”
“是…”李山的回答有些迟疑,他其实不太想去。
一来不想得罪上面的人,谁知道面前这青年究竟压不压得住上面那些大山?
二来他觉得这些对调查拜神会没什么帮助,纯粹是浪费时间。
但蒲听松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交代完见面的时间、地点,竟是连接风宴都不去,直接走出文院,看方向是往最近的集市去了。
蒲听松一路走,一路观察,偶尔在一些摊位前停下来。
他站在一个包子铺前,轻笑,“摊主,你这包子怎么不用油纸包,反而用贵一些的竹纸?那样不会亏本吗?”
摊主正忙着,头也懒得抬,回道,“竹纸便宜,山上有人种毛竹自己开作坊,我们都是在他那进的纸,你站这么久到底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生意!”
“买,怎么不买”,蒲听松依旧好脾气地笑着,“这些包子我全买了,一会你帮我分给集市前面那些乞儿,我不要包子,把你的竹纸都给我就行。”
摊主疑惑地看了蒲听松一眼,嘀咕了句“古里古怪”,他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来捣乱的。
买包子却不要包子,只要包包子的纸?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可下一瞬,一只白净漂亮的手伸过来,手心里躺着两片金叶子,蒲听松温声,“够吗?”
“够!够!”摊主笑逐颜开,生怕蒲听松反悔,飞快把金叶子揣进口袋,然后把那一摞竹纸都给了蒲听松,逃也似的跑到集市入口去分包子了。
蒲听松看着竹纸上的字,眼神阴沉可怕。
这么明显的字,李山的探子究竟是太马虎没注意看,还是早已被渗透了?
那些竹纸上面是一首童谣,无非就是些什么信拜神会治百病得神眷赐永生之类糊弄百姓的无聊把戏。
这样传播确实很快,他走了一圈,几乎所有摊主都在用这种竹纸,摊主们大多不识字,所以不介意用什么纸,便宜就行。
但,也正如大多数摊主不识字一样,大多数百姓也不识字,这拜神会除了用这种方式,一定还有别的途径。
蒲听松走过一处拐角,忽然看见几个孩童正围蹲在一起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