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蓝薇一夜沉睡。
昨晚窗帘没拉,澡也没洗,阳光从窗户探进来,刺得蓝薇有些睁不开眼。
她身上什么都没盖,就这么在小沙上睡了一宿。幸好北方的暖气给力,不然迟早要感冒。
蓝薇翻动一下四肢,肌肉的酸胀感袭遍全身。她揉了揉僵硬的后腰,连连感叹一晚上保持一个姿势睡觉,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正准备起床,蓝薇忽地觉察到怀里一片柔软的触感。低头一看,那团深色的粗毛线围巾被自己牢牢抓在手里整整一晚。此时,它还在温暖的空气里,幽然散着独属于它主人的薄荷味道。
蓝薇从小沙上坐起来,勉强支撑起自己快要散架的的身体,颤颤悠悠走进卫生间。
她透过洗漱台上面的镜子观察自己的脸。嗯,皮肤还可以,虽然跟读大学那会儿比不了了,倒也没增添太多褶皱纹理。她又对上自己的眼睛,那眼神,竟是多日不见的难得的一片清明。
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昨晚自己竟然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到出奇。
她拿出牙杯里的牙膏,缓缓地把膏体在牙刷的刷毛上挤得满满当当,牙刷跟牙齿的摩擦声,在空间不大的卫生间里,有规律地回响起来。
满嘴泡沫的间隙,蓝薇又想起周翊忘记要回去的那条粗毛线围巾,以及他身上那清爽的薄荷味道。她出神地望向瓷砖墙壁上的一块斑点,心里纳闷,昨天不知是因为回到家太累,还是想的事情太多,才让自己沉沉睡去。
又或者,睡得好的真正原因,会不会是那条围巾,以及那闻到令人安心的味道?
想到这,她心绪烦乱地摇摇头。
前脚刚洗漱完,后脚就收到了糖糖来的信息。
糖糖:「薇薇姐,前夫哥昨夜留宿否?」
蓝薇回复道:“没。他以后也不会来了。”
怕糖糖听不懂,她又适时补充道:「你以后就进出自由啦,开不开心?从此这里又恢复成我俩的秘密基地了。」
糖糖欢呼之余不忘问蓝薇:「可曾是置气了?」
蓝薇:「没错,我们吵架了。而且是我放的狠话。」
「也不能叫做置气,是彻底玩完了。不出意外,我们俩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糖糖没有立刻回复,过了半晌过来一个竖大拇哥的表情包,紧接着屏幕上飘过一行字。
「真佩服你,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
蓝微忍不住了:「你今天你怎么说话怪怪的?」
糖糖:有吗?
蓝薇:「没有吗?你说话简直是,非常之不正常。」
糖糖:「……」
蓝薇:「不信的话,你翻翻上边的聊天记录。是不是文绉绉、酸溜溜的?」
糖糖惊呼:「完啦。我被我们寝那个学文学的书呆子传染啦。」
蓝微正疑惑讲话怎么传染,糖糖就化身流泪猫猫头:
「我这个室友这两天像疯了一样,天天窝在寝室背古文,呜呜呜,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
「怎么办啊薇薇姐,接下来还有外教课,我要是改不过来,外教会不会翻我白眼,说我装逼?」
蓝微忽然想起自己大学时的外教leon,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回复:“有可能。”
糖糖:「暴风哭泣。」
蓝薇乐了,刚起床时那点低沉的小情绪也一扫而空,糖糖这个小孩的神奇就此体现。
再难过的事,只要跟她聊上两句,一秒破功。如果还难过,那就再聊两句。
蓝薇的心情多云转晴,她哼着小曲,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煮熟的玉米,放进微波炉加热。而在等待期间,她透过厨房的窗户眺望两条街开外的护城河。
蓝薇清楚地记得,前几天从河边经过时,河面已经结冰了,周围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而更早之前,追溯到蓝薇刚搬到这里时,这条河还是绿的。
这种绿跟青山绿水的绿大相径庭。静静的河面仿若一摊死水,或许它本身就是死水。富氧化的的水体被密密麻麻的浮萍和草葫芦侵占得密不透风,空气里不时飘来阵阵的腥臭味,还夹杂着一丝霉味。
蓝薇可以断定,那里面一条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