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之前只问了大概名字,没具体细问,也不知道君家的孩子谈对象的。
她说:“我找君安,你是……?”
撒谎没有任何意义,以后总归都是会知道的,况且婚姻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爱情。
琼花平铺直叙:“我是他婆娘。”
有点土的,在这里又非常平常的说法。
李安娇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赶路过来,还是错过了,她声音紧绷,“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要是前两天,或者昨天,那她真的要怄死了。
“…有三四年了。”
琼花如实说。
“妈妈?你跟爸爸还不进来吗?”帘子后面探出头两个小脑袋,红扑扑的脸对着大门口,也看到了门口的陌生人,他们一下就吓得把头缩回去了。
孩子都走了……
李安娇只觉得前路无望,她抿了抿唇,僵硬的跟这个戴着丑帽子,围着丑围巾,全身上下都土到不行的农村女人说了声打扰了,就转身走了。
她必须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琼花把门闭上,回到屋里,刚坐在炉子边儿,两个小孩儿就趴在她腿上,“妈妈,刚才那个人好看。”
安安:“像城里人。”
承承:“好洋气,村长家在县城的女儿都没她洋气。”
安安:“真好看!”
承承:“她是谁啊?妈妈认识吗?”
安安:“认识的,说话呢。”
琼花摸了摸他们头上的帽子,“别走来走去的,容易饿肚子,现在离中午还要好久。”
俩小孩顿时就顾不上别人了,老老实实坐着。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还是别动了。
坐了一会儿,他们说:“脚冷。”
“想暖炕。”
琼花觉得暖炕也挺好,不过她记得这个以往再过一会儿太阳大一些,暖和点儿了,村长家的小孩儿就会来叫他们去玩儿。
本来想问他们要不要等等的,不过又想小孩子身体弱,觉得冷了就暖上,大不了等会儿他们想出去玩儿了再给穿上好了。
让他们脱了鞋站在板凳上,炕比较高,他们爬不上去,得大人提上去。
琼花把他们外面的棉袄衣服脱了之后把人快塞进被窝里,在他们笑的时候把脱下来的棉袄放在床头,然后自己找出勾了一半儿的毛衣继续勾。
这些毛线是村长的女儿谢琳送给她的,谢琳是县城供销社工作的,总能拿到好东西。
谢琳性子其实跟“琼花”有些像,都是真诚的人,两人一块儿长大,也跟亲姐妹差别不大。偶尔手头有余的,她就会给过来。
都是悄悄的给,村里很少人知道。
毛线是陆陆续续攒下来,“琼花”本来是打算做一件开衫毛衣给她男人君安的,不过春天的时候,君安就跟知青互相产生感情了,这个毛衣也就再没送出去。
琼花看了看,把尺寸稍微改了一下,打算做两件儿小孩儿穿的开衫背心,然后剩下的毛线织两条围巾,到时候春天跟秋天都能用。
窗户是用透光的油纸仔仔细细糊的,她脱了鞋跟裤子上床,用被子盖住腿,借着光织毛线。
两个小孩儿在被子里说了一阵悄悄话,就逐渐凑过来,贴在看她的腿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琼花靠着土靠,土靠有小臂厚,这里面也有烟道,靠在上面很暖和,就是有些硬。
听到外面有点声音,她略微坐起来,有些警惕。
很快就有人放轻脚步声进来了。
琼花看到掀开草帘子进来的是君安,警惕直起的脊背就放松了,她对看过来的男人说:“碗里给你留了一些,没人动,你吃了顺道把碗洗了。”
眉眼放松了一些君安听到她的话,看了一眼炉子上的陶碗,“…那是你们的份,我刚才跟爸妈一块儿吃了点儿。”
其实没有,他爸妈叫他吃了,他撒谎说家里人还等着他回去吃,把汤转放在爸妈的碗里就回来了。
这会儿浑身很冷,肚子里也空荡荡的。
但他已经习惯了,他跟她都是默认的,他只拿自己的口粮偶尔接济父母,她每次也不会给他留吃的。他认同她的做法,也不觉得有什么,两人本来就是被凑合到一起过日子的,她不阻止他给父母送吃的都已经让他松口气了。
可是今天……
他看着她在有些朦胧的光线下的眉眼,突然现她其实很好看,只不过太瘦了,平时也很少抬起脸跟人对视,总是沉默,所以这种好看几乎没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