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渡安:“章太炎有把柄。”
庞秋月还是紧紧皱眉,若有所思的说:“章太炎那种人……”
宋渡安挑眉:“你担心她,不如也让你爸给他施点压。”
庞秋月瞥他一眼:“你不说我也会好吧,她跟那群人不一样。”
说的是包厢里的人。
“你今天来准备干什麽?”庞秋月问。
“卖股份,卖房子。”宋渡安手指弹了弹烟灰。
庞秋月啧了一声:“难,现在正在风口,都盯着你的动作呢,他们那群依赖老的的酒囊饭袋的蠢货怎麽敢?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现在还没长大到那种地步。”
什麽地步?宋渡安很清楚,反抗父辈的地步。他们这些人瞧着生活过的顺风顺水,要什麽有什麽,实际上,内里却虚空无力的可怕。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任何的选择馀地,只能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发泄青春期的孤独和痛苦。
而自由,一开始就作为财富的交换被掠夺了。
宋渡安没说话,却突然又想起绒雪的模样,站在凌烈的寒风里仰着头跟他说,她要走出这里的模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
刚到教室正好上课铃打响,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她带上助听器,耳朵却剧痛的不行,她取下助听器,擡头去看老师的嘴形,可能是太久没有不带助听器听课,也可能是她实际上总是想着宋渡安的事,总之,连耳朵和脑子都连带着剧痛起来。
她伸出手,头一次请假:“老师我不舒服。”
她得到老师的允许,快速的收拾了书包,将助听器塞进口袋,背着书包往外走。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天已经黑了,教室外的灯还亮着,白墙壁白瓷砖整的映在她眼中,她脚步越来越快,脑子却也动的越来越快,呼吸和脚步一样急促,跑过走廊和楼梯,马尾在她背後甩来甩去,偶尔蹭到她的耳朵。
她快速的想,宋国泉来这里的目的,帮助宋渡安的概率,这麽想着,就觉得宋渡安是在骗她。宋国泉连宋渡安的学业都不怎麽管,应该有很小的几率保他,对于宋国泉而言,是否是宋渡安不学无术才更好呢?
这麽想着,她蹬蹬蹬跑上几节楼梯,透过校长办公室的玻璃朝里面看了看,没人,她围着办公室那一层办公区全看了一遍,到处都没人。
校长也不知道去了哪,她站在原地,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起来,下意识去扣手指边缘的倒刺,紧紧的抿唇,终于露出点无助的模样。
她不知道该去哪,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想法,是否应该在这里等他?还是他回家了?结果会是怎麽样?我是否能帮上一点忙?
下课铃在远处打响,她瞧着对面教学楼里鱼贯而出的学生,转身往楼下跑去。
打开门的左琴心正在批改卷子,看见绒雪过来,没什麽好表情的问她:“怎麽了?”
绒雪低头看她,她正拿着红笔不断批改,那是一张很差的试卷,左琴心很用力的不断用红笔打错号。
绒雪从书包里取出助听器带上说:“老师,宋渡安呢?”
左琴心听到宋渡安这个名字就头疼的不行,语气锋利的很:“我怎麽知道?不是章校长把你们叫去了吗?”
绒雪沉默了一下问:“最後处罚结果您知道吗?”
左琴心的笔在卷子上猛打错号,力度大的把试卷都穿破了,终于擡头看了一眼绒雪,女孩面色不太好,整张脸和嘴唇都白的不像话,眼袋也是微微下垂,有点憔悴的模样。
她皱眉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绒雪点了下头。
左琴心看了眼时间,八点三十,马上晚自习都快放学了,软和了口气:“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家吧,宋渡安那小子不会怎麽样的,人家什麽家庭?你操心他干什麽?”
绒雪轻轻的皱眉,瘦的像风一吹就要飘落的叶,默默的想:“原来她也不知道啊。”
她点了点头,後面左琴心说的话全没听见。
只是下意识的摘下助听器,装回书包,将拉锁拉上,往外走,
很冷,明明是夏天,她却浑身发冷,牙关紧紧咬着。她将肩上的书包带攥紧了些,坐在校门口不远处的路边台阶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对不对,但她下意识的就坐在那,眼神瞧着对面花坛一丛丛的小野花,蓝色的,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她愣愣的想。